第13章 新棺出、古树断

说起来是兵分三路，实际上我的安排全是围绕石家展开的。

首先，天光放亮之后，张松和盘老幺前往养殖场，看看那些毒蛇是不是真的被带走了。

如果是，尽可能的寻找些去往何处的线索，去了山里还好，万一来了镇子，那就必须得通知村委会了。

与此同时，也多多留意下石福满的踪迹。

其次，石燕青去调查石福满家欠债的情况。

他们家到底欠下了什么债，非要用人命去偿还？

因为根据石福满的言语和行为判断，张玉兰应该是不知情的，所以只能从外围做个大致的了解。

最后，盘贝子、石重楼跟我去龙庙沟。

当然，到时候还要叫上石京墨他们。

一切就绪，我又叮嘱了下大家，千万不要将撞见石福满的事情说出去，尤其是在张玉兰和石京墨的面前。

全部安排妥当，东方已经是泛除了鱼白。

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会儿，早饭都来不及吃便开始分头行事。

把张松、盘老幺和石燕青送出门，我带着盘贝子和石重楼也离开殡葬店回了家。

张玉兰年岁已高，本就觉少，正在厨房里面忙碌着。

而李振，则颇显着急的摆弄着医药箱。

了解过后，我得知石京墨昨晚受了惊吓，鸡鸣时分发起了高烧，而且持续不退。

看到张玉兰端着姜糖水走出来，我赶忙做了阻止。

石京墨是惊吓所致，属于阴风入体，虽然姜糖水有驱寒之效，但毕竟生姜性热，是不能入口的。

喝了之后非但不能退烧，阴风阳火相冲之下还会加重病情，最好的办法是先抚平惊悸不安的心神。

“十三，姜糖水不能喝，退烧药总能吃吧？”李振问。

“也不要再吃了。”我摇摇头，“石京墨的高烧并非病症，而是阴疾，所以必须用相克之物来化解。”

“十三，那就麻烦你想想办法吧。”

只过了一晚上，张玉兰看起来却老了很多。

“您放心，京墨不会有事儿的。”

稍作安抚，我去了轻易不会开门的东厢房，取出符纸和符笔，在上面写下了一个镇字的轮廓。

以祖传的手法将镇字咒印封入之后，交到了李振的手里。

“符纸烧成灰之后，用温水泡制搅拌，然后给京墨喝下去，睡一觉便会好。”

“我记住了。”

李振小心翼翼的接过去，直接进了屋子。

见到孙女身上的麻烦解决，张玉兰也大松了口气。

“十三，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你们赶紧趁热吃吧？”

“奶奶，来不及了，先去龙庙沟吧？”

挖坟开棺这种事儿，是一定要趁早的，而且必须在上午十一点之前结束，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

“这样，你们一人拿上几个包子，路上吃。”

“行。”

找袋子装好热气腾腾的包子，我又去拿了几盒牛奶，来到大门的外面，石重楼的面包车已经在等着了。

“十三，你交代的物件儿都准备齐了，走吧。”

“走。”

上车之后，我们一边吃着一边赶往龙庙沟。

十几分钟之后，面包车停在了牌楼的下面。

昨晚就已经跟张玉兰商量过开棺的事情，所以她有着一定的心理准备。

下车之后，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四周，少许惊疑不定的问了出口。

“十三，这地上怎么这么多的动物爪子印？”

昨晚露水重，加上这里罕有人来，所以痕迹保存的很完整。

只不过这诸多的爪印，并没有凌乱感，仿佛来过这里的动物懂得秩序一般，多少显得有些诡异。

张玉兰在盘石镇生活了几十年，听的、见得数不胜数，自然是能看出些问题的。

“奶奶，这里是十几家的坟地，时不时的会有人来上坟。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贡品都会留下，自然招动物。”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张玉兰点点头，抬脚往里面走，“我们小时候，祭拜完的贡品都是要抢着吃的，哪儿敢浪费。”

“奶奶，今时不同往日，就拿平时吃的饭菜来说，可都是小时候过年才会有的。”

石重楼扛着两把铁锹，尾随在后面。

“那也不能这么浪费。”

“奶奶，要我说这算不上浪费。省的动物们吃不饱，去胡乱祸害。昨天您家的羊羔子，不就被老鹰抓了吗？”

盘贝子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那间房子。

我知道她担心什么，于是轻轻摇了摇头。

即便以大耗子为首的那些动物在里面做了窝，听到面包车的动静之后也早跑了。

张玉兰可不知道昨晚的事情，于是继续说道：“是啊，以前条件苦的时候，晚上可都是要看护庄稼的。可就算是那样，也经常被动物们糟蹋。它们吃不饱，家家户户都遭殃，有的时候就连人都敢袭击……”

说到这里，张玉兰突然没了声，向前迈动的双脚也停了下来。

“奶奶，咋不走了？”石重楼问。

“十三，十三……”

“怎么了奶奶？”

我紧走两步，来到了跟前。

此时的张玉兰，脸色有些发白，浑浊的眼睛里藏着害怕和担忧。

“十三，我记得你昨晚说过，石福满告诉你祖坟出问题的对不对？”

“对。”

我点头，谎已经撒了，现在只能尽力去圆。

“三爷说他浑身疼，让打开棺材看看。”

“那，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张玉兰犹豫少许，这才说道，“福满的尸体，被这山里的动物祸害了？”

额……

我没有想到张玉兰会做出如此联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因为这种事儿在山里很常见，除非坟墓用水泥封死，否则木制的棺材迟早都得被动物们折腾开。

至于食尸这种事儿，们更是屡见不鲜的，毕竟吃腐肉的动物太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石福满刚刚去世八天，这种可能性应该为零才对。

当然，那是正常的情况下。

而偏偏，我现在又没法将所见的种种不正常和盘托出，于是便坐蜡了。

不得已，只能给出个不算圆满的回答。

“奶奶，左右都是要开棺的，稍后看看便知道了。”

“也只能这样了。”

忧心忡忡的点头之后，张玉兰一步步朝着坟地走去。

山风，送来了她落寞的呢喃。

“但愿，但愿不会如此……”

石福满的坟本就是新坟，加之我从小就练习玄功体术，因此挖掘起来毫不费力。

至于石重楼，这些年干惯了农活，更是掘土如飞。

不过半个多小时，我们就把石福满的棺材给挖了出来。

咔嚓……

棺材的全貌刚刚显露，旁边就传来了刺耳的声响，紧接着是轰然的倒地声。

转头，我看到石家祖坟正西的一颗柏树，居然拦腰折断了。

因为树干较长，差一点儿就砸在了废弃的龙王庙上。

我倒吸口冷气，这是要出事儿的征兆啊。

因为折断的这棵柏树，可是颇有来头的。

确切的说，是当年石福满按照我爷爷的指点移植到祖坟的。

取自青山，树龄过百。

这是一棵风水树，坐落在石家祖坟的西侧，既能吸收东来的紫气，又能阻挡西来的煞气，作用颇大。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棵树的长势和健康情况，就代表着石家祖坟的凶吉。

如今，这棵树断了。

而且是在石福满的棺材露出全貌时断的，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我愣住了，盘贝子和石重楼自然也愣住了。

至于张玉兰，更是石化在了当场，隐隐还能看到老迈身躯的颤抖。

“你们都靠后，我过去看看。”

“小心。”

石重楼和盘贝子叮嘱我一声，去到了张玉兰的左右。

我点点头，一步步走到了折断的柏树前。

一眼看过，我顿时就挠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