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同名有声剧在喜马拉雅FM热播中（已完本）】

Jenny是小蔓以前的同事，现在在北悉尼的一家公司上班。两人约在一家茶餐厅吃个简单的午饭。

小蔓点了一份牛腩面，说：“这儿的牛腩面特好吃，以前上班的时候中午就喜欢吃这个。”

“牛腩，我是吃伤了。刚来澳洲的时候，我和周浩特别没钱，除了上课还要打两份工，都是体力活。每周的伙食费都得精打细算，牛腩又便宜又经吃，油水大可以炖菜。每星期买三块五一卷的牛腩，加上在批发市场买的一块钱一大箱子的小青菜，熬一锅，这就是一星期的菜。每天都往汤里添点青菜，肉匀着吃，一星期下来刚好吃完。就这样吃了一年多，现在一口都吃不下了。”Jenny说着点了一份海南鸡饭。

“我们那会儿吃猪蹄，在皇冠肉店一块钱三个猪蹄，红烧了吃，炖黄豆吃，顿顿吃，也是吃恶心了！”小蔓笑着说。

“现在的学生都幸福了，兜里揣着爸妈给的大把的银子，花钱比我这个高级财务经理都大方。”

“你也算熬出来了。哎，你们公司招人吗？招人的话，推荐一下。我不挑工作，从最低做起都行。”小蔓说。

“还招人？不裁员就不错了！你都不知道你走这几年澳洲的职场环境恶化到什么程度！以前咱们做财务也就月底加两天班，还有调休，现在天天加班，啥都没有。”

“加班不是有加班费吗？”小蔓说。

“亏你也在大公司上过班！拿年薪的有个屁加班费。以前公司还请临时工和合同工帮忙做杂活儿，现在全都没了，全都是我们自己做。”

小蔓笑着说：“一直以为国内没有劳动法，现在老外也不按规矩办事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资本家都一样。”Jenny叹了一口气说。

“哎，现在工资水平怎么样？比我走的时候涨了多少？”

“涨？是涨了，每年2%，还涨不过通胀。跟你走的时候没什么差别，生活艰难啊。”Jenny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说，“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不用每天早晨七点不到就咪咪妈妈的从被窝里爬起来，东倒西歪的挤公车，从早晨熬到晚上，时常要当心被老板淋一头狗血，还要为了年底那微薄的奖金努力的表现。”

“我还羡慕你呢，职业生涯一直没中断，不像我，现在还得从头开始。”

“你家江总这么能挣钱，你还上什么班啊，在家把孩子给弄好了就行了。我现在才真正的苦逼，这几个月我爸妈和我婆婆都在我那儿住着。你也知道我家就三个卧室，我爸妈住客房，我婆婆住朵朵的房间，她睡眠不好也不能跟朵朵一起睡。现在朵朵天天跟我和周浩一起睡，三个人挤着，每天早上都腰酸背疼，我现在就想睡个好觉。”

“那你们给老人在外面租个房子呗，都住一块儿也不太好。”

“租房？房租开支咱先不说，该让谁出去住？我爸妈每天帮我接孩子做家务，我离不了。我婆婆一个人，我要是让她搬出去，周浩还不得跟我急！烦死了！”

小蔓想到明年婆婆也要过来了，一个屋檐下，该有多少不可预见的麻烦，想想就一个头两个大。她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便说：“我真的想出去工作，你看我现在这个情况工作好找吗？”

“说实话，现在市场不景气，但是你要是要求低应该也能找到，你好歹是个CPA。但是你能出去上班吗？你孩子怎么办啊，还有你每个假期都要回国，哪个公司受得了你隔俩月就请一次假？”

Jenny说的是实情，小蔓确实没办法不经常回国。她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知道，江涛现在在国内待不住了，隔三差五地就跟我闹着要回来。你也知道我每个月的房贷就得还一万多澳元，还有一家子的吃喝拉撒，我不出去工作怎么办。”

Jenny想了想说：“像江涛这种情况回来是比较尴尬的，工作肯定是能找到的，做个项目经理应该还是可以的，但是收入肯定不能跟他在国内的工作比了。而且他做惯了老大的人，让他屈居人下，他受得了吗？Susan的老公去年也辞了职回来了，待了半年，又回去了，还是国内机会多。我劝你先安抚住他，让他再干两年。现在房市不好，过两年景气了，卖一套，就没压力了。你不是你们家CEO嘛，得时不时地给一线的员工鼓舞一下士气啊！”Jenny笑着说。

小蔓也笑着说：“我今天给我婆婆打电话，让她去陪陪她儿子。”

“就是，你现在不但是CEO，还是Global CEO，居中调度的好啊！”

小蔓听了不觉哑然失笑。

Jenny又说：“Mandy，你应该庆幸。你现在觉得烦，是因为你有得烦。老公让你烦，说明你没失婚；孩子烦你，说明你有孩子，老人给你添麻烦，说明他们还健在；为了房子烦，说明你有资产。等哪一天一无所有了，就没得烦了。”

可不是嘛！小蔓立刻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聊天找智者，果然不虚。

关观坐在飞机上，看着在她旁边睡着的女儿，眉眼像极了邢子获。快半年没有见到他了，除了生妞妞那段时间，她还从来没有跟他分开过这么久。她恨他，却也想他。但她知道，他已经不爱她了，从她把儿子豆豆抱回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了。然而十年的爱恨纠葛终不能因为明白了便一朝烟消云散。

飞了一夜，加上转机，十几个小时下来，尽管是头等舱，关观也是累得腰酸背疼。从悉尼到大连，从冬天到夏天，还好悉尼的冬天不太冷，大连的夏天也不算太热，饶是这样也有十几度的温差。来接她们的是邢子获的司机，他殷勤地帮关观推着行李车，解释着：“邢总本来想亲自来的，但是今天上午的会议实在是走不开。让我先送您去酒店，晚上邢总会过去。”

关观在心里腹诽：“机票是他订的，订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行程不能来接，还装模作样地说什么本来想亲自来，虚伪！”但是她没必要让一个不相干的人知道她心里的抱怨，只淡淡一笑说：“辛苦你了。”

到了酒店，便有酒店的大堂经理亲自帮她们办理了入住，又送到客房。“夫人，邢先生给您和孩子安排好了午餐，就在二楼餐厅，下午您可以到三楼去做个SPA，邢先生交代过了。不打扰您休息了，有事可以给前台打电话。”说完经理便离开了。

“夫人”？关观想起张姐叫她“太太”，不禁自嘲地想，是啊，如夫人也是夫人，姨太太也是太太，旧社会还真是给足了妾室面子，不像当今通通称为“二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