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光透过窗帘的底部的缝隙洒在床脚下的地板上，隐隐的能听到楼上住着的年轻人还在不停走动的脚步声，和远处街道上偶尔驶过的车辆的声音。

回来的路上司机开车，高放在车上睡了一小觉，此刻也不太困了。琢磨着似乎有日子没尽义务了，今天是不是该表示表示。他翻了个身，从身后轻轻抱住妻子，“哎，老婆，咱是不是该比划比划了？”

林璐反手向身后一探，笑着说：“你这一点斗志都没有，怎么比划啊？”

“你以为我还是二十岁小伙子呢，这你得帮我点燃斗志啊。我这不是觉着，咱们有日子没要了吗。”

林璐翻个身看着天花板说：“是不是老夫老妻都得这样儿啊？床上这点事儿都成责任义务了，而且还必须在时间上有规律的均匀分布。你觉得这样有劲吗？”

高放也仰面躺着，叹了一口气说：“璐璐，你说咱们年轻的时候多好。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日子一点激情都没有？要不咱俩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咱也去度个蜜月。”

“得了，别提旅行了。还记得去年咱俩去日本旅游不。才下飞机，我妈就来电话，说乐乐肺炎发高烧住院了，咱俩马上改签机票就回来了。你都忘了啊？这种经历真不想再来一次了。”

“这熊孩子，真不让人省心。”高放笑了笑，又想了一会儿说，“要不咱就来一场想谈就谈的恋爱？”

“跟谁谈啊？跟你谈啊？老夫老妻十几年了，不用开口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还谈什么啊？”林璐兴味索然。

“当然不是咱俩，我是说咱各自谈各自的啊。”高放侧过身看着妻子，显然他对自己的想法有些兴奋。

“各谈各的，怎么谈啊？”林璐说着也侧过身看着丈夫，皱着眉，“哎，不对，我说高放，你是不是外面有什么人了？”

“我能有什么人啊？你是咱家掌柜的，大钱都在你哪儿掌握着。”

“那万一有愿意倒贴的呢？”

“要是真有倒贴的你也不吃亏，你看我白天给你挣一份钱，这晚上还能挣一份钱。”高放嬉笑着说。

林璐噗嗤一笑，伸手捏着高放的脸玩笑地说：“我觉着你说这事儿行。要不咱你个章程吧。”

“行啊，那咱现在就拟。”

黑暗中看着丈夫那亮晶晶的眼睛里透出的兴奋，林璐突然有些恼火，“拟什么拟，你不想过了是不是？”说完便扭过身去，不再理高放了。

第二天，林璐带着公婆去了市第一中心医院。江瑶每周会在医院坐诊一天，和那里的医生都和熟悉，提前打过招呼了。一切都很顺利，检查结果出来了，老头得的就是普通的白内障，不是很严重，做个手术就行。手术安排在下个月，主任医师主刀。

安置好了公婆，林璐便去公司上班了。吃过午饭，她闲闲地翻着手机，微信公众号里各种八卦小文章，突然想起高放头一天晚上说的那些话，一阵心烦，想了想拨通了江瑶的电话。

“喂，瑶瑶。”林璐的声音听起来没精打采。

“怎么了？听着声音怎么不太对啊，跟我姐夫吵架了？”

“吵什么架啊，我们俩现在架都不吵了。有个事儿，我跟你说说。”林璐跟江瑶叙述了昨天夜里和丈夫的对话，“你说，你姐夫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应该不会的。不过我觉得我姐夫这个提议太有创意了，你们可以试试。哎，我帮你们拟个协议，给你们做个见证人，怎么样? 嗯，就以三年为期，不好不好，三年太长了，可一年又太短了，刚上车没多一会儿就熄火，太没意思了。那就两年为期，据西方科学家研究，热恋最多保持18个月，两年最合适！”

林璐听着表妹在电话那一边自言自语地叨逼叨，有些烦躁，“我让你给我分析一下高放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你倒琢磨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林璐说完挂断了电话。

下午林璐安排好工作，已经到了接乐乐放学的时间了。高放打电话说晚上要开会，不回家吃饭了。乐乐马上要期中考试了，于是母子俩在外面随便买了些外卖就回家带孩子复习功课了。

夜晚，孩子已经睡下了，林璐一个人在书房检查一份翻译好的商业合同。昨天卢晓燕的话她深有同感，都说女人四十一枝花，其实是开到荼蘼花事了。奔四的女人，初老微现。身体上的衰老迹象已经丝丝缕缕的表现出来，苹果肌的下滑，颈纹的加深，皮肤的松弛，一切都那么不可抗拒，无法逆转。特别是对体力和精力上的种种力不从心，无可奈何又无法言说。而内心却还没有成熟到能够坦然而淡定的接受这些变化，感觉人生尚未尽兴却要走向衰败。想到这些，林璐心头一阵酸酸的，恰如又喝了一杯“美人迟暮”。在潜意识里，有一种力量蠢蠢欲动，她并不甘心就这样老去。

林璐在江州市有一个工作室，主要做各种翻译工作，从证件翻译到各种商业合同和法律文件翻译。工作室不大，正式的员工加上实习生也不过十几个人。虽然收费较同行业不低，但翻译的品质比较高，在行业里口碑不错，再加上高放通过关系介绍一些活儿，业务还算比较多。好在聘用的那几个女孩子都是林璐精心挑选的并着力培养的，现在基本上都能独挡一面，所以需要她亲历亲为的工作并不多。

一上午，听了Teresa汇报这一批实习生的情况，每个人的专业水平、工作表现以及去留意向，又听了Marry汇报了跟客户沟通的反馈和客户的要，以及最近的工作安排，然后又在电脑上看Vivian发过来的一份应诉答辩状的翻译文，正看得眼睛发酸，电脑提醒有邮件。点开一看是江瑶发来的，无标题，无内容，带附件。附件的文件名是《你一定要看完的好东西》

林璐满腹狐疑地点开附件，那附件竟然是一份……协议！标题是“关于给婚姻透口气立项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