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性趣相同

送沈颖出门时，曹顺站在黑暗中看着她走远，想着自己这一趟上海之行，极有可能会是两位大美人相伴同行，突然间，像是发了神经似的转身哈哈大笑起来：

“难不成，我曹顺真的是猪命，注定桃花劫不断？连去上海寻找为亲人复仇的机会，都有两个大美人主动送上门来，让我左拥右抱，哈哈哈。”

然而，一阵寒风吹过来，冻得他哆嗦了一下，一个响亮的喷嚏随即喷涌而出。

从被阮玲从床上惊起开始，直到这会还只是穿着件毛衣，脑子里一直转着事，忘了披件大衣，不冻出病来才怪。

曹顺赶紧关上大门，飞奔进卧室，把厚棉被裹在身上，像一尊佛般坐在那里，久久的，一动也不动。

此时，他已经意识到，无论是阮玲，还是沈颖，她们要跟自己去上海，恐怕都不像她们给自己找的理由那么简单，这背后，恐怕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了一夜，尽管还有诸多疑问未解，但曹顺还是决定和小泉山夫说说看。毕竟，作为一个男人，说话算话是必须的，谁让他已经答应人家了。

小泉大队的营区设在码头货场里面，离曹顺家有二三里地的距离。但曹顺没走多远，看到邻近的镇公所那边，有十几辆日军卡车停在那边。

好奇心一上来，曹顺就走了过去。

几个搬运工看到曹顺，向他打招呼：“嗨，六少，这么早就出门了啊。”

这时，曹顺才注意到，虽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大街上，除了寻活的黄包车夫，走动的老百姓还真没几个。不过也是，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再加上满镇子到处是小鬼子，谁还在外面到处跑才是脑子进水了。

搬运工们正忙着把卡车上的货卸下来，这些人以前都是在曹家码头干活的，都熟。在漕镇，已经没人敢理曹顺，只有这些性情淳厚的苦力，打心底里还是认他这少东家。

不过，现在这些搬运工，已经悉数被日军征用，再也和他曹顺没有关系了，当然，被征用的，还包括那上百条敞篷船和数百名船工。

“你们这是在忙什么啊？”

曹顺看卡车运来的基本是木头，就问道。

“谁知道呢，应该是搭房子用的吧。镇公所的房子基本被炸塌了，要修复的话，需要不少木料的。”

不远处，有士兵端着枪监督，搬运工们不敢停脚，应了一声就干活去了。

看到几个士兵盯着自己这边看，曹顺怕给搬运工们惹来麻烦，也转身朝营区那边过去。

大街上尽管有青石板铺着，但雪后的泥泞，依然让人走起路来挺别扭。尤其是他身上的白绸袄，在这路上走，肯定要被溅上泥水。

心里惦记着事情，曹顺有点着急，抬手叫来一辆黄包车，坐上就车夫直奔营区而去。

黄包车夫拉着曹顺跑了几步，车速一起来，突然间，他猛地将车子向左侧倾倒着甩了开去，直接将曹顺从黄包车上像是倒垃圾般的倒了出去。

曹顺正闭目想着事情，根本没防到车夫会这样坑自己，所以这一跤摔得瘁不及防，在地上连着滚了四五下停住。

还没等曹顺反应过来，黄包车夫已经骂上了：“呸！侬个认贼作父的狗腿子，唔拉哪拧也不拉侬，看老子摔不死侬个龟孙子！”

骂完，黄包车夫拉上车一溜烟跑了。

曹顺从地上爬起来，不仅身上的白绸袄变成了泥水衣，脸上还摔破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痛。

摸着生痛的脸颊，他冲着已跑远了的黄包车夫后背嘟嚷了一句：“哎，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事实上，曹顺心里比谁都清楚，发生这种事，完全是自找的。

眼下，在漕镇，想把他曹顺当龟孙子揍一顿的人，没有一千估计也得有八百，想着取他性命的人都不在少数。所以，尽管附近还有黄包车，他也没再招手，只是抖了抖身上的泥水，迈开腿自个走了。

日军营区是在码头货场空地上临时搭建的，包括指挥所在内，全都是帐篷。

“嗨，我明白！”

曹顺还没走进去，就听到小泉山夫说话的声音，听语气是毕恭毕敬的，应该是在听电话。在这个营区里，他是老大，如果是和部下说话，自然不会用这种语调。

既然人家在打电话，自己进去不太好，这点规矩曹顺还是懂的，因此，他站在门外，先点上烟消遣一下。脸上受伤的地方已经不那么痛了，但那种麻辣辣的感觉依旧，这让他不禁摇起头来。

“伤口里面很干净，手术也很成功，真是太好了----这说明曹顺也明白，如果他想活下去，除了和我们合作，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听到小泉山夫在电话里居然提到了自己，曹顺下意识的往角落里躲了一下，再靠近了点仔细听。

“是的，中国的生意人最讲实惠，曹家本是买卖人，利益至上，所以，在他看来，与我们的合作，对他而言，才是符合利益最大化原则----”

听了一会，曹顺才明白，自己昨天几乎又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原来，那三个连夜送走的伤员，是直接送到上海东亚医院复查去了。如果不是沈颖及时制止，那边的军医一打开伤口，就能看到里面的铁锈片，子弹伤是不可能产生铁锈的，自己自然就被抓现场了。

在这之前，曹顺听小泉山夫不再称呼自己“曹顺君”，而是改为“曹桑”，称呼中的距离感没了，随意了很多，以为那是他已经信任自己了。可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有放松过对自己的警惕。所谓的手术，不过是对自己的一次考验罢了。

想到小泉山夫不仅心思缜密，还是个极为阴险的家伙，曹顺脸上的肉猛地抽了一下。这一次，他感觉打他脸的人，不是那个黄包车夫，而是小鬼子。

等小泉山夫打完电话，再过了一会，曹顺才进去找他。

“曹桑，你脸上的伤，你的身上泥水，怎么回事？”

小泉山夫一看到曹顺，顿时惊叫起来。

自己被黄包车夫掀翻在地时，有好几个士兵也看到了，曹顺知道这事瞒不住，就带点自嘲的说道：“嗨，我现在不就是漕镇的一只过街老鼠嘛，谁见了都想踹两脚。刚刚，不小心被一拉黄包车的坑了。”

“八格！”小泉山夫一巴掌拍到桌上，“哪个有这么大胆，我让人找他，为你出这口气！”

“算了，小泉君，我这还好，不过是蹭破点皮，不碍事。”

曹顺生怕小泉山夫真去找黄包车夫的晦气，赶紧劝他。

“皇军刚进驻本地，老百姓愚钝，并不知道大东亚共荣会给他们带来天大的好处，有些抵抗情绪，十分正常。而且，搞好军民关系，恐怕皇军应该也是挺看重的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对于刺头人物，尤其是敢公然反抗的抵抗分子，必须狠狠打击，以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小泉山夫还是挺生气的表情。

事实上，他正想找这样的机会，给漕镇人来一通杀威棒。因为平西正荣已经决定，要在漕镇建一个军需中转场，维护好本地的治安，自然是他这个大队长重中之重的任务。

看出小泉山夫似乎要动真格了，曹顺心里一急，顺口就说道：“其实吧，那个黄包车夫，他，他报复我，并不是我为皇军做事，而是另有原因----”

“你是说，那个黄包车夫，并不是因为你和皇军友好，才把你掀翻到地上的？”

“是啊。”曹顺这时思路已经顺过来了，“是我，我偷偷睡了他老婆，估计是让他知道了！”

“啊？！”

或许，小泉山夫没想到是这样原因，直接就楞住了。

在他看来，一个家里富甲一方的大少爷，和一个低贱的车夫老婆，这似乎很难想到一块去。不过，他马上想到曹顺住在桃花坞的事来，心想，这家伙或许就好这一口，也就笑了起来。

就在昨天晚上，送走曹顺之后，小泉山夫还带人去了桃花坞，但那里面的女人他一个都没看中，转身就回了营区。

“曹桑，男人嘛，这事也是正常的。”说着，他凑到曹顺耳边，“不瞒你说，我呢，也好这一口，我们两个算是性趣相同呐。后天去了上海，一起喝花酒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