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疑点重重

我向陈哥致以苦笑，相比较这一晚上的离奇怪事儿，陈哥拉我们来验血这点小事儿已经无足挂齿，更何况这也在人家的工作范围不是？

“陈哥，你好歹比我大了不少，你觉得今晚这事儿到底是个啥情况？”我拉着陈哥来到医院楼外，顺手掏出烟盒给他递了一根过去。

折腾了一宿的疲惫，让陈哥满脸憔悴，他慢悠悠的点燃了香烟，抿嘴抽了几口，将那几份验血报告递给我：“说实话，这事儿我也想不通！原本我还以为你们三个是不是吸了面粉，导致的精神幻觉，可事实证明是我过于谨慎了！”

“会不会是饮酒过度导致的？我昨天傍晚去找胖子喝了酒，俩人喝了一瓶多。”我也有些犯嘀咕，按理说吕胖子的酒量我是知道的，打小这货就能喝，平日里也没少跟他老爹对瓶吹，不可能六七两白酒给整出幻觉来了。

“那王雅萍也确信昨晚胖子开车撞了人怎么解释？”陈哥白了我一眼，指着我手里的验血报告，“你仔细看看王雅萍的验血报告，她的血液样本除了轻微贫血之外，没有任何异常！昨晚她根本没喝酒！”

啥？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可跟王雅萍自己说的不一样啊！

仔细回忆了一遍王雅萍在派出所那会儿，跟我描述过的大概经过，她的确说过之所以打电话给吕胖子出来接她，是因为喝多了酒有些冲动，这才没有考虑后果不管不顾的把电话打了过去。

可现在验血报告却显示，她根本就没喝酒？

这其中的缘由就显得耐人寻味了，王雅萍到底在隐藏什么？如果是因为女生害羞，不愿意挡着我的面承认对吕胖子动了真感情？还是说昨晚的种种离奇背后，另有黑手？

“你想到什么了？”陈哥从我的凝重里读到了些许异样，当即掐灭烟头认真的开口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从常理来讲，没理由啊！”我也没做隐瞒，将自己的疑惑全都说了出来。

陈哥面无表情的沉思片刻，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的确没理由，行了，这事儿就这样吧！报假警的事儿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回头去交警队处理一下醉驾和违章罚单！”

说完这话，陈哥也没再纠结别的，挥手招呼几个同事收队。

等陈哥一行人都走了，我看着站在等候大厅大眼蹬小眼的二人，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对着吕胖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削。

这胖子也自知理亏没敢还手，等我出完了气带着他俩跑去交警队，老老实实按照流程交上罚款，这事儿才算彻底了结。

“你俩怎么说？回学校还是去哪儿？”从交警队出来，我骑上摩托对着俩人开口问道。

俩人又是一顿腻歪，然后轻飘飘来句今个儿没课，俩人准备去爬山。

尼玛！我这个心态顿时就炸完了有没有？我真想抱着吕胖子的脑袋看看这厮到底是个什么构造，出了这么大的惊魂乌龙，还有心情跑去爬山？

深呼吸了几口，眼瞅着太阳都爬上半空了，我没心情再跟他们胡闹，索性送佛送到西，顺路把他俩捎了回去。

到了胖子家门口，王雅萍急着去厕所也没跟我多说就进了院子，吕胖子却是面露难色磨磨蹭蹭在我跟前晃荡。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我翻了个白眼，这孙子尾巴翘起来，我就能猜到是个什么口型！

“俩事儿，第一我想借点钱，第二呢，昨晚的事儿你可别跟我爸妈嚼舌头！”胖子听我这么一说，也是笑了起来。

“得得得！认识你算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我更是无语，怀里本来踹了千把块钱，刚才给这货交罚款花了五百多，剩下的几张连着零碎票子一把塞给他，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家赶去。

至于说这俩货要去哪儿爬山，那就跟我没关系了，指不定等会儿就跑去宾馆酒店了呢？

我这脑袋里吐槽着吕胖子，还没等我看到家门口呢，就听到聒噪的鞭炮锣鼓声，等我拐进巷子才看清楚声音来源，几个穿着杏黄色道袍的家伙，正在我家前边邻居的房顶蹦跶折腾呢！

瞅着阵仗还挺大，什么香裱烛火罗盘法器样样俱全，站在供桌前的老道须发皆白，杏黄色道服随着动作飞舞摇摆，听不太清嘴里念叨着啥，但光看这模样我就能猜到，绝对花了大价钱请的！

得！回家补觉是不可能的了！我带着郁闷推开院门，就看到老爹脸色难看的蹲在堂屋门口抽烟。

“爹啊，前头大刚家这一大早是闹腾啥呢？”我下了摩托随口问道，前头那家人姓乔，我口中的大刚比我大了四五岁，早些年我还在读初中的时候，两家人因为排水改造有过矛盾，现在好像是在市里开了两家饭店，据说生意挺红火的。

“哼！还能闹腾啥？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老爹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也不再谈及这个话题，起身招呼我赶紧进屋吃饭。

吃着早饭的功夫，我也算是从老妈那儿整明白了缘由，这事儿出在大刚那个刚过门的媳妇儿身上，说是这几天大刚媳妇儿总是梦到大刚已故的爷爷姥姥。

这俩老人还活着那会儿，我们两家人的关系还没有闹翻，俩老人平日里算得上和蔼可亲，院里种着一棵无花果树，我小时候没少跑过去贪嘴。

可是大刚他媳妇的梦里，俩老人压根儿没给孙媳妇儿好脸色，也没有缘由啥的，反正一睡过去就看到俩老人在堂屋里坐着，孙媳妇儿一进屋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骂。

为了避免家庭矛盾，乔大刚他媳妇儿也没把这事儿跟公公婆婆说，只是小两口私底下讨论了一番，觉得是不是二老在下边缺钱花了，跑去卖丧葬用品的店里给买了不少纸扎阴钱，瞒着爹妈跑去坟头一顿烧。

等烧完了，俩人寻思着这下安稳了，面值一千万的火纸烧了得有小半箱，就算地下再通货膨胀，也能让二老潇洒几个月了吧？

可没成想这晚上回家不得了了，之前梦里还只是被责骂，现在一闭眼就见着二老拎着扫把拐杖，上来兜头就是一顿毒打。

第二天醒来一照镜子，好家伙脸上都是扫把印儿！

这一下可把大刚媳妇儿给吓坏了，自个儿嫁进乔家，虽说乔家有着饭店生意小日子越发有了奔头，可她也不是啥坏女人，平日里跟公婆关系处的也不错，家里家外每日奔忙活儿也没少干，凭啥俩老人就死盯着自个儿不放呢？

惊吓过度再加上委屈不甘，大刚媳妇发了话，这事儿要是不能解决了，那就干脆离婚不过了！

这会儿是97年呐！可不搁以后离婚啥的司空见惯了，这年头儿离婚不光女的让人戳脊梁骨，男方家里更是四里八方抬不起头来！

大刚爹妈一合计，这事儿是得找个人好好看看，不然儿子婚事怕真格儿保不住！所以这才有了我早上回来看到的那一出儿！

这事儿呢原本跟我家八竿子打不着，所以吃早饭这会儿我们一家人随口唠了那么两句，也没把这事儿太往心里去。

吃过早饭，老妈忙活着收拾厨房那一通儿活计，老爹则是招呼着我搭手，从充当库房的北屋抬出一口皮箱子。

“你咋样？四点多起来这会儿困不？不行你就在家得了！”老爹一边将装货的皮箱子往摩托车后座固定，开口问我道。

“在家干啥啊？就大刚家闹腾的还怎么睡？跟你一起做个伴吧！”我开口说着，上前给老爹搭手固定皮箱子，自从他拿出那口装满了山货的皮箱子，我就大概猜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果不其然，等我帮着把箱子固定好，老爹就开口说道：“以前我不支持你跟我干这一行，是因为你还年轻，想让你多读几年书也好有更多的选择，可这几个月下来我看你是铁了心跟这一行死磕，我也想开了，既然你想干，我今个儿就带你去一趟德山，咱家在那边有个合作商，你认识一下熟熟路，以后跟德山那边的交道你来跑！”

听老爹这么一说，我这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德山县距离鹤阳市不算远，大概有三十多公里的样子，那边的情况跟鹤阳市截然不同，如果说鹤阳市如今的经济状况属于厚积薄发，在短时间内受到大环境影响方才突飞猛进，那德山县就属于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硬生生砸出来大片油田，清一水儿的暴发户！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年头儿什么人的钱最好赚？除却女人和小孩之外，那肯定就是暴发户了！这些人大多数受苦受累半辈子，因为征地和拆迁一夜暴富起来之后，消费的观念要比正常人更加冲动，一跟他们说健康养生，那往外砸钱一点儿不带心疼的。

也正因为如此，德山县的山货生意非常好做，再加上老爹也说了是现成的合作商，那彼此交流起来肯定更加顺利！

前往德山县的路上，老爹又跟我说道了一些山货行业的禁忌，以及这些年来比较常见的骗货套路，看得出来老爹现在对我的事儿是格外上心，似乎还有了功成身退的意思。

“我说爹啊，你跟我说这么仔细，是准备提前养老了啊？”我听着听着，实在没忍住开口打趣起来。

“嘿？你小子怎么说话呢？你老子这不是怕你年纪小，被人三言两语忽悠瘸了么？”老爹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几个分贝，那模样就像是藏的私房钱，被老妈抓到现行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抿嘴轻笑，没有打断老爹的唠叨，心里则是生出一种挺别致的感慨。仔细回头想想，从我上了高三学习压力骤增以来，这好像是第一次跟老爹一起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