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雨中相遇

第十五章 雨中相遇

秋是慢慢到来的，可冷却是突然的，连晴不知夏去，一雨一叶方知秋深，有些情绪，不禁会油然而生。

细雨之中带着风，一个瘦弱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口不远处。在行走匆匆的人群中丝毫不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却又格外的显眼。

李燚端来一碗姜汤，递到冻得瑟瑟发抖的刘哥儿跟前。轻轻说到：“天冷了，喝碗暖暖身子。”

“我来见你了。”刘哥儿没有接，只是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小公子哥儿。

李燚随意的喝了一口，又把碗递了过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能不能帮我个忙？”

接过姜汤的刘哥儿愣了一下，不确定的问到：“我？帮你？”这口气这要求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救了小九，难道不是应该理直气壮的要求自己去做什么吗？能不能？自己可以说不吗？刘哥儿想想不觉又警觉起来。看着人畜无害的李燚又问到：“我能帮你什么？”

“我想做一些事儿，所以我需要人手。当然，我可以保证大伙儿不用再挨饿了。”李燚随意的说着，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刘哥儿那双乌黑的眼睛。他甚至在研究对方到底是男是女，眼前的刘哥儿身体干瘦，皮肤粗糙黝黑，身上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除了那双还算灵动的眼眸，他完全找不到一丝女性的特征。

“我不相信你，你家有钱，也不缺人手。何必找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乞丐？”

“这你就想错了吧！有些时候出身也是一种制约，很多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做了会惹来很多麻烦。”李燚笑着掏出一叠装订好的纸，拍了拍它继续说到：“就比如我想写一些东西给书商换些零花钱，可我却不能抛头露面，也不能让家里的仆人代劳，只因为我才九岁，因为我是李家的嫡孙，你懂吗？”

“你是想让我把这个送到书店？这个能还钱？”

“没错，书商们应该很喜欢这些故事。成天在家吃饱了撑得，无聊之下就写了这些。所以，拜托啦！等你的好消息。”

“你不怕我拿了钱跑了？”刘哥儿小心将纸收好，不禁对李燚的做法有些无语，他凭什么会相信自己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呢？

“我愿意相信你。”李燚歪着头笑嘻嘻的伸了个腰，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笑道：“不过你要是拿了钱跑了，我也没办法，只能让小九在我家做牛做马了。”

眼见少年回去，刘哥儿也迅速消失在街道上……

宝芝堂的诊室内，李燚认真的进行着师傅吴行简布置的任务，用小铡刀将药材切碎然后放到药柜上对应的抽屉里。铺子里没有抓药看病的客人，师傅便回房间睡去了，吴雪瑶躲在内院不出来，吴云东早上外出采药每天都是傍晚才回来。整个铺子剩下李燚和椿椿这个丫鬟，椿椿只小蝴蝶一般围着李燚乱晃，面对小丫头各种角度的偷看，李燚已经习惯了。

“燚哥儿，讲故事好不好？额，椿椿想听段郎的故事了。上次不是说那个段延庆将木婉清骗到万劫谷的石屋里了，把她与段誉关在一起了，那后呢？”椿椿坐在一旁，双手托腮，嗲嗲的央求着。自从李燚无聊中给椿椿讲了这个故事之后，椿椿便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奉段誉为心中的男神。

每当这个时候，李燚就会行使自己的权力了。理直气壮的提出了要求：“我要喝水！”

喝着端来的茶水，李燚又懒洋洋的说到：“我胳膊也酸了。”于是一双柔软的小手又为李燚捏起了肩膀。这才讲起了接下来的的故事。

“话说那段延庆将木婉清骗到万劫谷石屋中，与段誉关在一起之后啊，又给二人服下春药……”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屋内不时传来少女银铃般的欢笑声和惊呼。直到一声轻咳打破了这一切，椿椿像只听到猫叫的老鼠一样，迅速溜到墙根，钻进后院去了。过了一会儿，吴行简缓缓来到李燚跟前。

李燚这才起身跟师傅见了礼，吴行简找了张椅子随意坐下。看着眼前这个表现还算沉稳的李燚，突然开口问到：“燚哥儿啊，你可知道为师看中你哪一点才决定收你为徒？”

“弟子愚钝，还请师傅指点！”李燚恭敬的站着回答。

“医者仁心呐，你愿意去救素未相识的乞儿和重伤的纤夫，这就说明你有当医者的潜质，为师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燚儿啊，虽说你出身富贵，日后必然不会以此为业。可是，这既然要学就得好好学。你于治病救人一道颇有天赋，是故为师就希望你莫要辜负了这一切。”顿了顿，吴行简又继续说道：“为师这一生与功名无缘，也是造化弄人，时运不济，虽然寒窗十年，也考过几次功名，可三试于乡，皆不售。连秀才都考不上，县里的教喻大人还安慰为师来着，说什么‘士苟精一艺，能推及物之仁，虽不仕于时，犹仕也。’呵呵，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

“师傅莫要妄自菲薄，徒儿尝听说‘不为两相，便为良医。’，况且师傅活人无数，功德无量，比之科举为官造福百姓亦不差。”李燚赶紧接话。

点了点头，吴行简又继续说道：“治病救人虽是贱业，可却也受人尊敬。你得好好学。这凡欲为大医者，必谙素问、甲乙黄帝针经、明堂流注等诸部经方，又须妙解阴阳禄命、诸家相法及灼龟五兆、周易六壬，不知《易》者,不可以言医。”

李燚照旧虚心接纳，说道：“师傅放心，徒儿必谨记于心。”

吴行简抬头，见李家仆役已经在门口撑着伞等着，便挥挥手说到：“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此时距离宝芝堂不远的一处书坊，雨中，一身文士打扮的张益张掌柜正在唉声叹气。他的三酉堂书坊生意最近不太好，满书架的书硬是没多少人来买。他的铺子里以《经史子集》四大部类和八股文选本居多，也有通俗小说、日用类书以及经商用书等刊印出售。他张家三代经营书坊生意，早已总结出了卖古书不如卖时文，印时文不如印小说的经验来。可是现如今却是一稿难求啊，想找到一本大家都爱看的小说更是难上加难。整日守着空荡荡的书坊，张掌柜的忧心忡忡。

此时店里进来一个乞儿，张益正以为是客人来了连忙笑脸相迎，抬头却见是一名脏兮兮的小乞丐。心中暗道一声晦气，正准备驱赶，却发现乞儿在怀里掏出一沓子稿纸。张掌柜愣了愣，看了一眼乞儿手中的书稿，又看了一眼眼前的瘦弱乞儿。

“是位先生托小的送过来的。”瘦弱的乞丐有些不自信的说到，刘哥儿对手中的这一叠纸真的没什么信心。但是刘哥儿还是鼓起勇气找了一家书店走了进去。

张掌柜还是接过来看了一眼，头一页上的四个大字立马吸引了他：天龙八部！

刘哥儿忐忑的看着对方的脸色，而张掌柜这边已经陷入了癫狂之中。虽然只有一部分，但内里的故事情节却已经牢牢的吸引了张掌柜的眼球，更要命的是还配有人物插图！等等，这画风竟是从未见过的，聊聊数笔，竟然将场景人物描绘的如此生动形象！

还不等刘哥儿反应，手臂被张益一把死死的钳住，一双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刘哥儿。“小兄弟，你快快告诉我，这是哪位先生所著？张某愿花高价求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