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从哪儿来

苏珩没时间考虑这话的意思，因为陈嬷嬷发烧了！

一进门她就看见陈嬷嬷蜷缩着身体不断打摆子，伸手一探，额头滚烫。

她急忙给她喂了退烧的药丸，又赶紧烧了温水给她擦拭身体物理降温。无心院太穷了，连一滴酒都找不到。

过了今夜，她得想办法挣钱！

等到陈嬷嬷退了烧，苏珩又点着油灯把屋子、院子整个清理了一遍。以后多半是要生活在这里的，总不能一直这么乱着。院子外面的污秽明日再想办法收拾，今晚先将就着吧。

收拾完已经快十二点了，陈嬷嬷的烧还没完全退。苏珩不敢睡，便取来针线缝了一个简易的布包，类似前世的那种单肩挎包，用来装一些常用的药物和银针。

疗养院十年，她虽然跟着不同的人学了些知识，但终究不曾正经上过学，更别说赚钱的本事了。现在她有了长生戒，以后定是要以医、药为生的。

长生戒是她最大的秘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必须从一开始就改掉直接从空间里拿东西的习惯。

布包缝好，苏珩还没什么睡意，便在上面绣了一枝梅花，一个珩字。原主的绣工是极好的，苏珩第一次用，竟也绣得像模像样。

做完这些，她再次看了陈嬷嬷，确定没什么大碍之后才趴在床边睡去。

天色大亮，苏珩依然没有醒来，她从睡着就开始做梦，现在还无法挣脱。

陈嬷嬷先醒来，那双混浊的眼中，滑落两行热泪——她的小小姐，不在了！昨晚的梦中，她来向她告别。她知道那是真的！

转头看着守了她一夜的人，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她占了小小姐的身体，她该恨她的。

她本可以自顾自离开，却孤身一人到相府救她。那时，她就感觉到她的不同，只是一时没有想太多。

如果没有她，昨天她就死了。这世上，不会有人知道无心院里发生的一切。苏家满门的冤屈永远没有洗刷的一天。从这一点来说，她该谢她。

苏珩醒来看见的，就是陈嬷嬷复杂的眼神。她沙哑着嗓子开口：“嬷嬷，你好些了吗？”

看着这清澈的、纯粹的、关心的眼神，陈嬷嬷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孩子，你从哪儿来啊？”苏珩愣住，陈嬷嬷她，知道了！她只会叫原主小小姐的。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原主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纵然顶着同一具身体，又怎么可能瞒过朝夕相处的人？

她有紧张地解释，像个偷拿糖果的孩子：“嬷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来的时候她……就……”

要怎么说呢？怎么说好像都没理，怎么说她都像个夺舍的鬼魅！陈嬷嬷会揭发她吗？会厌弃她吗？会恨她吗？

陈嬷嬷抬起枯瘦的手，替苏珩理了理鬓发：“我不怪你。嬷嬷知道的。”小小姐死了，她才来的。

苏珩放下了一半心：“嬷嬷，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我会照顾你，替你养老送终，就像以前一样！”

虽然，她知道那不会一样。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她很开心陈嬷嬷没有假装认不出她。这样，省了她许多麻烦。

陈嬷嬷微微笑了一下：“好，嬷嬷相信你。你先告诉我，昨天你被带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珩把离开无心院后的事说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陈嬷嬷温和的目光里升起了恨意：“阮心兰！林樱雪！林、成、益！咳咳咳……”

心情激动之下，陈嬷嬷大声咳嗽起来。苏珩连忙替她拍背顺气：“嬷嬷，为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得。我会找他们算账的！”

“你想报仇？”

苏珩点头：“嬷嬷，我既回来了，自不会让那对母女好过。”阮心兰母女不会放过她，她也不打算让她们好过。

陈嬷嬷眼中的笑意真实了些许：“小小姐，以后我们就互相照顾了。”这个称呼一出，就代表她承认了苏珩，允许她用原主的身份活下去。

苏珩眼中满是欣喜与感激：“好。嬷嬷先休息，我去弄点吃的。”

话落，她起身，却牵动膝盖的伤，痛出一身冷汗，人也栽倒在床上。

昨晚急着给陈嬷嬷退烧，根本没再处理伤势。

陈嬷嬷见此大惊：“小小姐，你的膝盖是怎么回事？”这伤，一看就是跪出来的。昨晚她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

苏珩咬牙咽下一声到口的痛呼，扯出一抹笑：“昨天不小心冲撞了离皇叔，这是他的惩罚。只是一点淤青，已经上过药了，不碍事的。”

离皇叔？陈嬷嬷一怔，记起苏珩曾说在长青巷遇到了他。她在无心院住了十几年，对这位先皇幼子并不了解。

不过，皇家的人没有易与之辈，看小小姐的伤就知道：“那你快躺下休息，嬷嬷去做饭。”受了这么重的伤还照顾她一晚上，这丫头是个心实的。

苏珩哪能让她去，内伤刚刚稳住，烧也才退，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

不待陈嬷嬷起身，她就先站起来：“嬷嬷，你歇着吧。我这腿正好活动活动。”那人涂的药很有效，一夜过去已经没那么痛了，肿也消了许多。

换好衣服，苏珩去厨房熬了一锅小米粥，将最后的四只鸡蛋全煮了。

院子里的青菜被糟蹋了大半，她将能吃的菜叶拣出来，用一小勺油炒了，早餐便算是做好了。好在原主什么都是会的，否则，吃了十几年病号饭的她真不知道怎么下手。

现在她和陈嬷嬷都是伤病员，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这点儿东西根本不够，她还得尽快想办法解决温饱问题。

饭菜上桌，两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默默吃饭。陈嬷嬷没有像往常那样将鸡蛋让出来，她需要心快好起来；苏珩也没像原主那样给她夹菜，她还没习惯与人亲近。

这还是苏珩穿越以来吃的第一餐饭，虽没吃饱，却总算有了点人间烟火气。

两人一顿早餐堪堪吃完，院门就被粗暴地踢开。苏珩听到了门板落地的声音，以后，这无心院怕是人人可以随时进出了。

苏珩刚放下碗筷，阮心兰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去，将苏珩那小贱人拖出来受死！”

有男仆应了，脚步声就往屋子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