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哑巴

日头已经渐渐高了，我和二叔就像两只没头苍蝇一样，在村子里绕来绕去，却什么也没能打听到，我不由得有些丧气。

二叔斜睨着我，那神色像是早知道我要放弃似的，正满脸嘲讽，我被他这么一看，反而其出了些斗志，重新打起精神。

想来也确实没那么容易，大王庄里的村民都是熟人，怎么着也不会给我们这些外人线索，何况他们村子里的秘密估计也不是好事，就更不能向外人说。

这一路走下来，我实在累的够呛，只能问二叔要钱，打算去买水喝，要知道我们连早饭都没吃，就开始在村子里调查，这么半天，腿都要跑断了。

前天晚上的事，似乎没有传遍整个大王庄，我和二叔走在路上的时候，还有人用陌生的眼光看着我们，像是看什么稀奇动物一样。

我搞不明白这中间的原因，只好虚心询问二叔，二叔白我一眼，骂我蠢。

“他们村子虽然不大，但人也不多，住的地方都是四处分散开的，哪那么快传遍整个村呢？”

我低下头笑了笑，也没反驳他，这对我们来说算是件好事，至少不用担心所有人都想弄死我们。

二叔带着我来到村口，又拐进买五粮液那家商店，老板大概还不知道这事，仍旧用热情的眼光看我们，刚一进门就打着招呼迎上来。

毕竟二叔才花了高价买下他积存的五粮液，一下子给他腾了好些地方，算是大客户了，得好好招待的那种。

“您二位来啦，这次又要买什么好烟好酒？”

我不吱声，径直从货架上拿了块面包，又搬了两瓶水下来，当场拆开就开始往嘴里塞，一大早就跑遍了整个村子，又饿又渴的，实在顾不上讲话。

二叔对我这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吃法很不满意，恶声恶气的骂了几句，见我忙着吃没搭理他，也就不再说话了。

他转过头去看老板，给他点了支烟，我抽空抬头看了一眼，正是他才从这买的中华。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哪能让您给我点烟呢。”

老板笑的见牙不见眼，一边作势推拒，一边把那支烟拿过来往嘴里塞，长长的抽了一口，很满足的模样。

这些烟是他拿来卖的，平时估计自己也舍不得抽，二叔给他点了这一根，算是点到他心里去了。

“就一根烟嘛，多大的事，怎么还使不得，是不是不打算认我这个朋友？”

二叔假装拉着脸，跟店老板套近乎，老板赶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两人扯了会场面话，看上去就差勾肩搭背地称兄弟了。

我没看明白二叔的用意，但他肯定不是为了交朋友，我安静下来，不在狼吞虎咽，竖着耳朵听他们俩说话。

二叔眯着眼开了瓶白酒，不是五粮液，离得太远，我看不清字，总归也是一瓶好酒，和老板面对面坐下了，两人正喝酒喝的酣畅。

“你说那年轻人也怪可惜，怎么就突然死了？”

看着老板有几分醉意，二叔眼睛一眯，酒也不喝了，只一个劲儿给店老板倒酒，假装不经意的提了这事。

我看的直咋舌，心里直夸二叔精明，不愧是老油条了，就这打听的能耐，狡猾都不够形容他。

也不知道二叔是有读心术还是怎么着，这种情况下都能抽出空瞪我。店老板明显喝高了，脸涨得通红，他拍拍二叔的肩，大着舌头感叹。

“可不是嘛，年轻人还是读了大学的，这次是放假，刚回来，谁成想碰上车祸，被撞的那叫一个惨，当场就没气儿了，好好的一个人就那么没了，你说可不可惜？”

我听的皱眉，忍不住插嘴：“大叔，你怎么知道他当场就死了？指不定还活着呢。”

二叔又瞪了我一眼，似乎想叫我闭嘴，我脖子一缩，这才反应过来，这句话说的确实不恰当，要是把老板惊醒了，那二叔可就前功尽弃了。

老板倒是不在意，他挥了挥手，又喝下一杯酒，这才扭头对着我笑：“小孩这就不知道了吧？当时那场面离我不远，还是我打的120，卫生所的人来了后摸了下鼻子，确实已经没气了。”

我和二叔互相看了看，那天棺材里的人是活的，那么多人在场，总不能看错，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二叔皱着眉头，又去问老板：“您说的是那家人吗？”

“可不嘛，乡里相亲的，大伙儿都认识，出了点事，大家都知道，这村子最近统共就这一家出了事，我还能说错不成？”

老板醉的狠了，话说的模糊，只说完这一句，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我和二叔对看一眼，面面相觑，同时感受到这问题的棘手。

那年轻人要当场就死了，那天棺材里的活人又是谁呢？

二叔冲我摇摇头，意思是别瞎想，我们俩拿了面包，把老板撂在那，就又出门了。

走出去有一段路，我总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人在后面跟着我们，我拉着二叔快走几步，拐进了边上的一条巷子里。

身后跟踪的人估计没什么经验，傻愣愣的就直接冲过来了，脚步声都不带掩饰。

“你是谁？跟着我们做什么？”

我先一步跳出来，冷着脸拦住了那个追踪者，话还没说完，就当场卡了壳，我脑子嗡嗡的响，感觉整个人就快宕机了，愣愣的看着眼前人，不知所措。

我怎么也想不到，追着我们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小孩子！我求救的看着二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从小跟着太爷学棺山册，后来太爷没了，又跟着二叔打杂，四处替人平事，还真没跟同龄的孩子接触过，这回面前站着个小孩，我反而慌了。

那小孩直勾勾的看着我，也不说话，头发和衣服都是蓬乱的，脸上也脏兮兮的，不像个正常人。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见他不应声，我皱着眉，冷着脸又问了一遍。二叔从拐角走出来，他看见我们了，突然抬起了手，快速比了几个手势，又转身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