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榕树下的影子

古幽凡一从秦老三的脚下逃跑后，沿途摘了几颗野果子便去了后山的大榕树。他坐在树上吃着野果子荡漾着腿，不一会儿，几颗野果子便吃完了。觉着无聊透顶，只得在树上爬上来爬下去、横躺一会儿又倒挂一会儿，只盼望能够尽快到下午体练的时间。

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问道：“很无聊吗？”

“是啊！”古幽凡一顺口回答道。

“呵呵呵......，真是一个撑不住气的孩子。”那个声音又道。

“是谁？”古幽凡一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双腿用力一勾，便从榕树上跳了下来，四处观望，却哪里又有什么人。

“你是谁？”

“一个可以陪你说话的人。”那声音又道。

古幽凡一心中纳闷，这声音明明就在跟前，为何看不见人呢，难道是白天见鬼了。想起鬼，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颤颤畏畏的说道：“你是人还是鬼？”

“不是人，当然，更不是鬼。大白天的能有鬼吗！呵呵呵......，原来是个傻瓜。”

古幽凡一一听那声音自称不是鬼，心中的惧意顿时散去，底气十足的问道：“那你是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出来吓人。”

“一个影子”

“影子？”古幽凡一诧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影子还会说话。”

“你向前走几步再看地上。”那声音说道。

古幽凡一依言向前走了几步，只见地上明晃晃的铺着两个影子，一个影子自然是自己的，但是，另一个影子却看不见实体，古幽凡一吓得向后退了几步，但那影子一动未动，依旧铺在地上。

“无需害怕，说起来，我们也算老相识，当然，你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而我却在这里看了你整整五年。”那声音道。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古幽凡一问道。

“我隐在树荫之中，你自然是看不见的。”

“这么久，你为何不和我说话呢？”古幽凡一道。

“原来你不需要说话的伴，今天，我看到了你的迷茫！就出来见见你。”那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感觉什么都没什么意思，应该是没有吃饱饭吧！”古幽凡一挠了挠头说道。

“呵呵呵......，是这样吗？”那声音反问道。

古幽凡一陷入沉思，这与他一贯的性格甚是不符，因为他实在不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

那影子左右缓慢移动，就像是有人来回踱步一样，他一遍移动一边说道：“记着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应该是五年前的今天，为了爬上这颗大榕树，你跌倒了爬起来，跌倒了再爬起来，来来回回跌了几十次，最后，你终于爬了上去，眼神之中充满了满足之感。”

“嘿嘿嘿......，我都不记得了。”古幽凡一道。

“但我却记得清楚，尤其是你那双坚毅的眼睛，记忆深刻啊！”那影子感叹道。

“从那以后，你便每天都来这里坐一会儿，然后开始奔跑，这一跑就是五年光景，若是没有钢铁般的意志，真是很难坚持下去。”

“我在这榕树下静坐千百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活人了，你的出现，就像在我漫长而又黑暗的世界里看到的一点星光，让我找到了一个短暂的方向。孤独，可是世间最大的恶魔，他会将你慢慢的吞噬掉，直到堕入无间地狱。”

“你待在这里干嘛呢？”古幽凡一问道。

“修身”

“何为修身？”古幽凡一问道。

“就像你的身体一样，我们叫做法身，而我却没有，只剩下了一个影子！”

“你的身体呢？”古幽凡一问道。

“在一次大战中被毁掉了！”那声音似乎有些惆怅，又有些不甘。

“哦，这样啊！”古幽凡一似懂未懂道。

“我的事情暂且不谈，我们说一说你的问题吧！”那声音道。

“我有什么问题？”古幽凡一一脸疑惑的问道。

“你的问题很大，一个人若是没有了方向，那他便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影子说道。

“方向，什么方向？”古幽凡一疑问道。

“人生的方向，就是以后该走什么样的路，在这条路上，就算被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咬紧牙关继续向前走，直到你自己觉着到地方了，那样才算真正的活着。”影子说道。

古幽凡一挠了挠后脑勺，理解的不是很尽然。

影子见古幽凡一神情迷茫，没有完全理解他的说法，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这样说吧，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古幽凡一眉开眼笑，说道：“吃肉”

影子呵呵笑道：“吃肉固然是不错，但无论你的肚子多大，总会有吃饱的时候，再说，人的一生怎么能只有吃肉这一个目标呢！”

“除了吃肉，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的了。”古幽凡一有些灰心的说道。

“你最远去过哪里？”影子问道。

“从这里一直跑到有一颗枯树的地方。”

“也就是区区几百里远的地方，而且灵逸镇以东是一片荒芜之地，又有什么可去的呢！”影子道。“这个世间很大，而且很精彩，只有闯荡过世间江湖的男人，才能称得上真正的好男儿，俗话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蜗居在这个只有鬼怪妖物的地方呢！”

“外边比鬼市还热闹吗？”古幽凡一一脸向往的问道。

“你去过鬼市？”

“没有，四娘盯得紧，去不了。”古幽凡一灰心的说道。

“她是在保护你，鬼市上凶险的很，你的年岁还是小了。”影子道：“世间繁华城镇多如牛毛，要什么有什么，会让人眼花缭乱，又怎么能是区区一个鬼市相提并论的。”

“当然，世间也充满了危险和各种诱惑。”

“有什么危险？会有吃人的老虎还是长相恶心的鬼。”古幽凡一问道。

“比老虎更加凶残，比鬼心眼更多。你现在年纪太小，等你长大了，自己去看看吧！”影子回道。

少年眼神之中有些许渴望又有些忌惮，对古幽凡一来说，鬼实在是一种极其可怕的东西，想一想都令他后背一阵发凉。

“你先的好好练本事，拥有一身本事是闯荡世间的资本。”影子继续说道。

“你现在修习的应该是武道，武道一途，方法得当，未必就不能有所建树。”

“是的，四娘他们也是这般说的”，古幽凡一点头说道。

“他们对你真是煞费苦心，你气海灵域被一种极其古老的封印术封印，这封印术有很强的反噬，若是承受不住，会将你的气海灵域彻底废掉，那样就无异于废人了。他们的法子虽然残暴，但不失为一个别出心裁的法子，既保住了你的气海灵域，又锻造了你一身铜筋铁骨。”

古幽凡一摇一摇头，不是很理解。

“他们既然不告诉你，那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影子道。“还有一点，万不可和任何人说见过我，尤其是你四娘他们。”

古幽凡一用力的点了点头。

“今天是你最后一次体练，快到时间了，千万不可错过。”影子道。

“你怎么知道？”古幽凡一诧异道。

“天地大法，万物空镜，心在方寸，神游万里。世间事，世外事，想知道的自然都能够知道，只要你活的够久，修为够深。”影子道。

“怎么才能活的久？”古幽凡一问道。

“长生，世间一直都有长生的传说，传说只要走遍世间的每个角落，集齐一百零八方灵石，其中三十六方天石，七十二方地石，聚集在西方极地的无影山上，就会寻到长生道。”影子道。

“听起来很刺激啊！”古幽凡一一脸向往的说道。

“是啊，在世间有一种很隐秘的说法，叫做梦想，寻找长生道已经成为很多修行者的梦想，还有一些人认为这是一种极其可笑而荒唐的行为，在他们看来长生道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影子道。

“长生道，真的存在吗？”古幽凡一问道。

“你若信，它便存在，你若不信，他自然就不存在了。其实存在与否，对于一个有梦想的修行者来说，那还重要吗？”影子道。

少年似乎有所领悟，脸上充满了坚毅的神色，咧嘴笑道：“这些都不重要，是不重要。”

“去吧！”影子说道。

“你一直都在这里吗？”古幽凡一问道。

“暂时不会走，我的法身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重塑。”影子道。

“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古幽凡一道。

“你若是能撑过这一关，往后的日子，你早来一会儿就是了。”影子道。

“我会撑过去的”古幽凡一坚定的回答道，然后，转身向着山下跑去。

少年走后，那个影子周身突然散出一道灵韵，渐渐地影子脚下生出一个奇怪的东西，猛地看起来竟是有些瘆人。依稀能够辨认的出是一个穿着灰色宽袍的人，但是这人却没有脸，脸上布满了老树皮，和那一株巨大榕树倒是有七八分相像。单从身形来看，这人气度非凡，犹若天人。

他向着少年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然后，大袖一挥，隐没在巨大的榕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