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有夫之妇

“你，可你至少还有我啊。”阿辰紧紧地抱着她：“你不要太伤心难过，你还有我，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阿辰。”白婉琼深深地凝望着他：“你……”

“什么都不要多说了，就算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了，我还是会依然在你的身边。”

白婉琼的心终于安宁下来——或许这个世界真地很残酷，可是她可以和阿辰在一起，那么，不管什么对她都不再重要。

“世子。”侍墨走进来，轻唤一声。

“琼儿，你在这里等等，我出去看看。”

他交代一句，走了出去。

白婉琼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等待着那未知的命运，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屋外廊下。

“怎么回事？”韩景辰瞧了一眼侍墨，眼中有着明显的不耐：“你就没瞧见……”

“世子，朗将军回来了，并且带了一队人马，冲到了府上。”

“你说什么？”朗烈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冷笑：“来得正好，我也刚好找他算帐，没想到他自己却送上门来了！”

阿辰说完一拂衣袖，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侍墨紧随其后。

大堂之上已经站满了人，朗烈端然坐在桌边，手里举着杯茶，十分在滋有味地品着，身旁列着十几位兵卒，个个手摁长剑，虎视眈眈。

韩夫人含笑陪坐于一旁：“将军何故如此兴师动众？”

“让韩夫人受惊了。”朗烈当胸抱拳：“是这样的，本将军有一样珍贵的物事，请良世子代为保存，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取回。”

“哦？”韩夫人眉梢微微朝上一挑：“竟有这样的事？”

“嗯。”

“娘，你少听他胡说八道！”

锦衣男子快步踏进堂中，话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朗烈，本世子还没有找你算帐，你倒公然上门挑衅！”

“见过世子。”朗烈长身而起，朝着景辰拱手作揖：“本将军在龙华城之所作为，实是出于无奈，还请世子见谅。”

“你——”良世子眉梢高挑，眼里几乎喷出火来：“你不曾参奏圣上，便将本世子送往西齐为人质，还敢在此胡言乱语。”

“那只是权宜之计。”朗烈却洒然自如，为自己开脱得干干净净：“再说，临出京前，圣上曾授本将军便宜行事之权，这便宜行事四字，世子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吧？再说世子，不也没有任何损伤吗？”

“你！”韩景辰正欲进一步“趁胜追击”，朗烈忽然一拍手“来人！”

立即，十六名士兵抬着八口大箱走进，朗烈让他们将大箱放在地上，再转头看向韩夫人：“夫人，世子所言不虚，本将军在龙华城时，对世子多有得罪，今日特地登门拜谢。”

他说完将手一挥，士兵们立即打开了箱盖，却见光华闪烁，箱中竟满是各种奇珍异宝，任何一样拿起来，那都是价值连城。

“这样的礼，也……太贵重了。”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韩景辰即使想发作，也发作不出来，只得道：“本世子无功不受禄，收不起这样重的礼。”

“呵呵。”朗烈低低地笑了声：“良世子受此礼，那是理所应当，本将军存在世子那里的物事，可比这些珠玉强太多，还请世子行个方便，将它交还本将军吧。”

“辰儿。”韩夫人岔进话来道：“既然只是件物事，那你就交还给朗将军罢。”

“那——”韩景辰几乎脱口而出，转念一想却又停住：“娘，这分明是，分明是……”

满厅里所有人都齐齐地看着他，在旁人眼里，这分明是韩景辰在无故耍赖。

“世子若是不想交付，也没有关系，只要让本将军见它一面即可。”

朗烈说得隐晦之极，目光却在朗烈和韩夫人之间来回穿梭，就像是一只嗅到猎物气息的狼。

韩景辰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目光灼灼地盯着朗烈，就是想不出法子，来缓和眼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朗将军可是要见我吗？”

一个娇柔的声音忽然响起，引得堂上众人齐齐转头，瞅向说话之人。

这么美的女子。

那样楚楚无依，就像池边一侏水仙。

“琼儿。”韩景辰眼里顿时满是责怪之意：“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良世子。”白婉琼先向他行了个礼，然后转头看向朗烈，十分坦然地道：“将军此来，可是为了小女？”

“九华夫人。”朗烈躬身向她一礼，模样看上去十分地谦恭。

“九华夫人？”

堂上众人一阵窃窃私语，眼里便添了几许好奇。

“不知道数月前的事，夫人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

“那么夫人，是否该兑现自己的承诺？”

“承诺？”白婉琼心中略一转念——当时确乎是答应那个姓朱的将军，把红煞鸠的解药给他，不过，红煞鸠毒性极烈，不管怎么算，那姓朱的将领也应该命陨黄泉了才对，怎么可能……

白婉琼心中一阵七上八下，很拿不定主意。

朗烈却踏前一步，几乎将脸凑到她跟前，鹰一般犀利的目光像箭尖般扎进她胸膛：“夫人若是好奇，自可与本将军走一遭，本将军当为夫人解惑！”

“朗烈！”

“辰儿！”堂上同时响起两个人的声音。

“她不会跟你走的！”阿辰不假思索，上前一把将白婉琼护在身后，目光犀利地看向朗烈：“只要有本世子在，你休想动她！”

“良世子误会了，本将军对九华夫人并无恶意，只是想请她走一趟，了结些过去的事情，有何不可？”

阿辰一声冷哼，始终挡在白婉琼面前，不肯后退一步。

“辰儿。”韩夫人眼里有着明显的不悦：“你怎么能对朗将军如此说话？”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你要带走琼儿，本世子会和她一起！”

朗烈有些震惊，定定看了她许久，方才点头：“好，就让你们俩一起。”

“娘。”阿辰这才转身朝韩夫人躬身施礼：“请娘亲见谅，孩儿不孝。”

他说完，又转头看她一眼，向韩夫人重复道：“孩儿不能没有琼儿，孩儿会爱琼儿一生一世。”

“她到底给你什么了？”韩夫人终于按捺不住地大叫起来：“她不过是大德皇宫中的残花败柳！倘若你喜欢漂亮女子，赫都城中有的是！”

韩景良转头，默然而立，久久不语。

“阿辰。”白婉琼凑过去，拉拉他的手：“要不，你就留下来。”

“不。”阿辰毫不迟疑地摇头，攥紧白婉琼的手：“我，跟你走。”

“你这个不孝子！”韩夫人终于按捺不住，大叫起来，伸手指着阿辰：“想相看这么多年，我们孤儿寡母，处处受人欺凌，我是怎么辛苦把你拉扯大的。”

“娘。”韩景良听得此言，扑通一声跪下：“孩儿自知不孝，向娘亲请罪，娘亲也可以强行留下孩儿，只是从此以后，孩儿活得像行尸走肉，绝不会，再有任何开心的时候……”

“你……”韩夫人气得走来走去，旁边朗烈却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快走，快走吧，磨蹭什么。”

终于，一行士兵将白婉琼和阿辰给“押”了出去。

天色很阴沉，空中压着厚厚的云。

阿辰脱下锦袍给白婉琼穿上，白婉琼却脱下来给他。

他俩人情意缠绵，哪里还顾得上旁边人。

朗烈一径将他俩带回了将军府。

进得后院厢房，门扇一关，眼前顿时黑暗下来。

朗烈双眼微眯，视线落在她身上：“九华夫人，红煞鸠的解药呢？”

“解药，我有。”深深吸了口气，她一字一句地道：“那，将军答应我的事呢？”

“我答应你的？”朗烈先是一愣神，继而明白过来：“本将军自会践诺，不过你现在，既然已经跟了良世子，想来已用不着本将军动手了吧？”

“那是另一码事。”白婉琼言辞凿凿：“将军答应小女的，是将军答应的。”

“好。”朗烈点头：“本将军就依言而行，不过在这之前，请九华夫人交出解药。”

“解药，我放在一个十分隐秘之处，请将军随小女去取。”

“哦？”朗烈的眉梢扬了起来，险然是质疑她的话。

“去与不去，由将军抉择，况且依小女看来，将军和朱将军之间，未必有那样深的交情吧？莫非——将军有什么把柄，落在姓朱的手上？”

“你说什么？”朗烈面色巨变，呼吸急促：“你，你竟然敢！”

他冲过来，想像从前那样，劈面给白婉琼一个耳光，却被朗烈伸手挡住：“做什么？”

朗烈极不甘心地甩掉阿辰的手：“白婉琼，你最好记住今日说过的话，并且保证日后不落到本将军手上！”

“这个我不敢保证。”白婉琼目光冷然，本想说两句宁为玉碎之语，却忌着阿辰在旁，不知道他听了，会如何作想，于是打住话头：“朗将军，不是小女不愿与将军配合，实是将军和小女处处过不去——倘若将军今日未曾亲往广威侯府，或许小女会十分顺从地交出解药，可是将军您却率领军众前往，有意惊吓韩府中女眷，难道您不觉得，这样做实在太过分吗？”

孰料朗烈听罢此言，却突兀仰天长笑：”白婉琼，不要以为本将军不知道你的心事——你是怕本将军上门，搅了你的好事罢？哼，纵然本将军不说，难道你就能攀上广威侯府的世子吗？不不不，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觉得以韩夫人的脾性，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有夫之妇吗？而且，是一个亡国之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