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撒泼就卖

虽然躲得飞快，孟氏这一巴掌没落在脸上，但木清止还是感觉到了脸上有轻微的疼痛。怕是被孟氏的指甲不小心划到了吧，可这也比一巴掌甩在脸上要好得多。

当下。

她便怒了。

“母亲，女子容貌多么宝贵，您这一巴掌下来，好在是对着我，要是对着外面那些贵夫人贵小姐什么的，旁人不都得以为木家主母是泼妇？”她轻轻擦了擦脸颊，含着笑意道。

脸颊被划伤这点痛，不算什么。

更痛的她都已经经历过千百遍，反正这些始终都是会还回去的！

“你的容貌重要还是你长生舅舅的命重要？你个贱人，知不知道他是我孟家唯一的男丁！”孟氏声泪俱下，看着孟长生那要死不活的表情，心中又是疼了几分。

“母亲！”

女子厉声一喝。

惊得在座众人脑袋一激灵，却很快想起，木清止眼前的可是孟氏，木家的当家主母。她木清止一个没人疼爱、没人做靠山的失宠嫡女，算得了什么？

“孟长生是您弟弟没有错，但我木清止是木家唯一的嫡女，若是毁容了，你让外人怎么看待整个家族？”木清止脸上的怒意不止，她才不会顾及木家的颜面，这一切不过是找个说辞罢了。

“我女儿木清妍才是嫡女，你个贱人！你伤了我弟弟，还敢如此放肆！”孟氏气得差点没咳血，直接一挥手，让身后的粗使婆子上前，指着木清止便怒道，“把这贱蹄子给我丢进密室里，我倒是要看看她嘴巴有多犟硬！真是和她那个贱人娘一样，令人恶心！”

“是夫人！”

婆子点点头，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慢慢上前。

木清止后退一步，却撞上了门框，不得不却步。

“大小姐请跟我走一趟吧！”婆子揉了揉猪蹄似的手，浑浊的眼中尽是阴险和恶毒。

木清止知道现在硬碰硬不是个办法，只能冷笑一声，“母亲，我希望您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听说老太太就要从庵里回来了，若是她知道你为了娘家人如此兴师动众……”

后果恐怕是可以预见的了。

且说老太太其人。

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恨不得把整个木家搬回娘家的女人，但到老太爷死了之后，她总算幡然醒悟，把家当死死的拿在手里。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那个亲娘，到死了也没能拿过一天库房的钥匙。

若是让她知道孟氏的所作所为。

那木家可算是鸡飞狗跳了。

“少拿老太太来压我，木清止，我告诉你，这个家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你不够格！”孟氏冷笑不已，她又不是傻子，在老太太那边自然有眼线。

而且。

那老巫婆荼毒了自己那么多年，她怎么可能回让她那么容易就回到木府？

“女儿明白了，母亲要注意身体。”木清止淡笑一声，款款大方的走出院落。

而那婆子，则是紧随身后。

素兰见到自家小姐出来，紧张得不得了，走上去扯着木清止左看右看，生怕少了一两根头发丝。

“小姐，夫人没有为难您吧？”她紧张兮兮地说道。

“哎呦喂你个贱货，怎么说话呢！”孟氏的婆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伸手就要扯素兰的耳朵。

木清止怎会让她如愿？

直接一巴掌拍在那猪蹄似的胖手上，冷声喝道。

“我劝你不要在我面前放肆，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婆子自然不怕，揉了揉手，叉着腰骂道，“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傻子小娘皮，你搁着跟老娘说话，是不是想死啊！告诉你，密室的守门婆子是我姐妹，一会有你好受的！”

“密室？”素兰惊呼一声，心中了然。

很快，那一双水眸就蕴上了一层水波。

要知道密室可是整个木府的噩梦之地，每一个犯错的下人，都希望主子能网开一面，把自己打个几十大板都好，就是千万不要丢进密室里面。

“走吧，陪我去一趟。”木清止倒是淡然无比，轻笑一声走在前头。

密室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里面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奴才，宫里有个硬性规定，凡是那种到了年龄遣送出宫的老嬷嬷老太监们，都会在官员家中担任一些闲职，比如木府的密室，正是由那些心狠手辣的老嬷嬷掌管的。

进去的丫头奴才们给不足油水，那就等着皮开肉绽吧。

可以说，密室就是一个小型的私人刑罚地。

“小姐，我们不要去！听说里面的钱嬷嬷打人可厉害了，每次出手都是皮开肉绽的……”素兰蹙着眉，死活拽着木清止不肯放手。

那身后跟着的婆子白眼一翻，不屑道，“什么东西，贱蹄子拿乔什么劲啊？赶紧走，别浪费老娘时间，否则我现在就打死你！”

话音刚落。

那婆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木清止一个耳光打了过来。

这冰天雪地里，寂静得很。

就连那婆子也不曾料想会被打一耳光，火辣辣的那种耳光。

“素兰啊，在我身边你要学习学习，以后还有这种对嫡长女出言不逊的狗东西，直接一耳光打过去，然后把牙婆叫来卖了。这种奴大欺主的货色，木府似乎还没有那么个本事养得起！”木清止冷笑一声，下了一个命令给素兰。

那就是时不时去练练臂力，免得以后打人耳光用不上力气。

“哎呦喂杀人了啊！夫人啊，这死了娘的骚蹄子打老奴啊！”婆子反应过来，也顾不上这满地霜雪了，直接滚在上面，拍着雪就毫不客气的撒泼。

声音越来越大，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最终传到了孟氏的耳朵里面。

那在屋内为自己弟弟伤心愤怒的孟氏还没回过神来，就直接冲出来，人未到声先至的骂了起来。

整个府里都是她的怒骂。

“木清止！你好大的胆子，我让你去密室思过，你竟然敢打陈婆子！是不是要忤逆我这个做母亲的？”孟氏中气十足地吼着。

话说起来，那木清止就是不孝了。

“母亲言重了，女儿哪里敢挑衅母亲的威严？这不正要去密室那边吗？只是陈婆子说，母亲您在外边庵里说是祈福，但其实是在外面养了野汉呢。这不，女儿实在听不下去，就出手打了一下陈婆子。”

要是论颠倒黑白的能力，无人能及木清止。

可这里面的真实成分有多少，就无人得知了。

“你大胆，竟敢颠倒黑白！”孟氏气急不已，对木清止这突然正常了的模样，却又无可奈何。

“母亲，是陈婆子说的！”

“陈婆子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为人老辣不已，怎会说出这种混账话？定是你个蹄子说的。我告诉你，这个家是我在掌管，还轮不到你来这里指手画脚！”孟氏盛怒之下，将身后几个粗壮的婆子一起，架着木清止便往密室那边而去。

木清止不是以一敌十的好汉，自然乖乖的不挣扎。

但来到密室前面，挨骂的就是孟氏了。

守着这里的，是一位从宫里退出来的强势嬷嬷，此时正面无表情地走出来。

“孟氏？我还以为大半夜的乌鸦叫什么呢，原来是你来了。”钱嬷嬷杵着拐杖一步一步从密室中走出来，那遍布褶子的脸上，泛着一阵阵的冷笑，显然对孟氏很不屑。

“你什么意思？”孟氏当然不可能让钱嬷嬷骑到自己头上。

“老身还想问你什么意思，皇上让我来木宰相府上是为了颐养天年，你隔三差五的丢几个没规矩的丫头来我这，不正是存心找我麻烦，找皇上的晦气吗？今天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丫头得罪你了？”钱嬷嬷怡然自得地瞥了瞥孟氏，余光落在木清止身上，颇有几分打量。

长得倒是个美人坯子，难不成是勾引了木忠，被孟氏撞见了？

倒也不像。

看着丫头眉眼清明，并无之前那几位丫头似的不安分，反倒是透出几分傲气，这真是难见的啊。

孟氏呵呵一笑，“钱嬷嬷，您也别拿话来刺我，任谁也知道木府对皇上忠心耿耿，又怎么会如嬷嬷所说那般找晦气呢。既然嬷嬷不欢迎我来密室这边，那也就罢了，喏，这是木府的嫡长女木清止，目无尊长没有规矩，还希望嬷嬷能管教则个，让她明白什么叫大家闺秀的风范。”

“嫡长女？”钱嬷嬷总算是来了点精神，浑浊的双眼迸发出一点精光。

那一双眼睛如同利刃似的扫射在木清止身上，很快点了点头。

她看着孟氏，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容，“我看着这嫡长女的气质，果然是比嫡次女要好得多啊……是一个可塑之才，孟氏，可是要谢谢你了。”

本来看热闹的人还等着钱嬷嬷生气呢。

却不料想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尤其是木清挽和木清月，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而那挨了一耳光的陈婆子听到这句话，心中自然不满，继续拍打着地面，要死要活的请求孟氏为自己做主。

钱嬷嬷生平最厌恶这种得寸进尺的狗奴才，毫不客气地就讽刺孟氏，“有时候刁奴撒泼，就要立刻找牙婆来卖了，不然搞得府里乌烟瘴气的，那才叫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