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我敢承认你敢信？

　　裴案和宋进两个人凌晨时分，喝得酩酊大醉才回来，说是如此，其实，还掺有水分——至少裴案他不是醉的人事不知，他还把死沉死沉的宋进拖回来了。

　　路过长长的楼梯看见一个房间里门开着，亮着灯光，宋进突然挣扎起来，怎么闹腾怎么来，不肯往前走，还一个劲劲咕咙着啥，裴案没耐心，他也是喝多了，恶劣习性一来就撒了手，后来觉得就这么丢这不厚道，又折回来，一双眼睛眯着，没情绪的盯着坐地上的人。

　　又望了望空荡的房间，头疼欲裂，昏昏沉沉，于是提起人往里塞，虽然也不太懂自己在做什么，但是应该没错吧，明天起来也不至于跟他闹，起码有床睡，自己多好。

　　哪想这人竟黏上自己了，一个劲抱着他的胳膊哭，哭的太惨了，抽抽噎噎的，梨花带雨，他实在忍不住好奇，勉强低下头听了声。

　　只听那人大声道：“呜呜呜呜我爱你！爸爸！”

　　裴案嘴巴一阵抽搐，终于趁着自己仅有的理智，把人一把踢进了房间，碰的声带上门，真好世界清净了，头也不疼了，他陷入轻飘飘的空气中，然后天旋地转，嘭的一声倒在了门口。

　　看着把别人安顿好，自己却倒在门口的沙雕，陆以表情一脸复杂难言，最后只能咬咬牙，挽起袖子亲自上阵。

　　他不能让他倒在这睡一晚，这影响基地环境啊！

　　扛起一个醉鬼到房间真不容易，由此推断，一个醉鬼抗一个醉鬼回家更不容易，陆以把人放在床上，对裴案这醉鬼的行为还真是无话可说，体贴入微嘛，不知为什么，今天一天，心它都酸溜溜。

　　正郁闷准备走，他看见了窗台上养着一盆花，花身有着斑驳的伤痕，却含苞未放，吐着绝美的花蕾，是他今天带回来的吗？

　　诺亚玫瑰，虽然陆以没养过，但是早闻大名，是赫赫有名的情花，拿来表白用的，这人今天出了这么大事，居然还不忘把花带回来，为什么呢？又是对谁？

　　他胡思乱想着，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房间的窗帘没关，陆以透着淡淡月光下瞧这人，生得真的很美好，静谧的睫毛微翘，眼皮轻垂，五官淡雅，皮肤如温玉，他情不自禁的触碰了一下，顿时触电般的缩回来，明明指尖很清凉的触感，他的手却在离开他后开始发烫。

　　心下顿时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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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还把自己鞋子脱了舒舒服服的躺进了被窝，一觉好眠到天明，心情难得的开朗，事实上，他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回基地的，只隐约记得在夜店扶着宋进出门的情景。

　　他为自己有没有把宋进平安弄回来而深感担心，正准备回门瞧瞧时，突然被外面的一声河东狮吼给吓到。

　　“宋进，你TM有毛病吗？”

　　一大清早，谁脾气这么火爆？他推开门去，想看看出了什么事，正好看见同样推门的陆以，两人来了个对视，陆以首先把眼睛挪开。

　　裴案琢磨着这人气还没消啊，得哄，怎么哄呢？头疼，要知道怎么哄，那人他不就撩到了吗？

　　噼啪，下面又传来一声东西摔碎的声音，这下算是彻底把他惊醒了，他偏头一望，宋进哭得声嘶力竭，抱着王越的大腿不放：“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王哥，你就原谅我吧？”

　　陆以一样的摸不着头脑，试探性问他：“怎么回事？”

　　王越脸色铁青，平常见他生气都是冷嘲热讽的，可是今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难看！

　　“放手！你T……给我放手，听见没有？”

　　宋进一脸凄惨的放手，双目无神，转而向陆队哭诉：“我真不知道，一醒来就在他……房间里了，我……宝宝不知道，宝宝冤枉啊！”

　　昨晚有些画面飘过，陆以脑子惊电一闪，瞠目结舌的看向裴案，昨晚他把宋进锁进的是谁的房间来着？

　　裴案浑然不觉，一脸迷惑的问宋进，对于他在基地唯一的好伙伴，他忧心忡忡：“你怎么跑他房间了呢？没事吧？”

　　做为性取向为同性的人，他不免为宋进同学有贞操问题的担忧，而事情闹得如此严重，王越又只穿大花裤衩外面套件睡衣，不免让人多想，他眼睛下意识飘向王越裆部。

　　王越脸色突变，铁青无比道：“你在看什么？”

　　这下真的是恼羞成怒了，如同血液倒流全往脑部涌，王越耳朵通红，应该是被气得。

　　他一把挣脱陆以的拦架，脱下鞋暴怒道：“放手，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他！！！”

　　宋进真的是被死抽了一顿，基地里人怎么拦也没拦住，直接打的嗷嗷哭泣，不敢回基地，可怜兮兮的宝宝蹲在基地大门十米，泪流满面。

　　裴案和陆以表情复杂，发生了什么，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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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结果是……王越自闭了，宋进挨了一顿打后开始时委屈巴巴地躲着他，趁他不在又开始在基地瞎晃悠，裴案哭笑不得。

　　经过早上莫名的对视后，陆以现在的情况是，又开始不理睬他了，裴案琢磨一下良心发现的去把前夜他吐脏的车给洗了，半天才弄干净，他妄图拿这个讨好陆以，但效果依然不是很理想。

　　正好有队员出门，他决定出去一趟。

　　回来时是下午一点多，裴案回来后，不打算午休，反而若有若无的拿着新手机在工作的陆以面前晃，不得不说这手段太为拙劣了，陆以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换手机了？”

　　“对啊。”裴案这才讳莫如深的收起来，“最新款‘super皇冠’，低调的银白色，好看吗？对了，顺便办了张新卡。”

　　他按下一串数字，陆以皱眉看他，正不明白他干什么时，兜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口袋一震，拿出来瞧，顿时神情复杂的望向眼前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赔礼。”裴案笑了一下，眉梢间依稀的风流，很有些祸国的潜质，“我知道你拿我当朋友，今天才交换联系方式，对不住。”

　　陆以脸色一下子古怪起来，他打量着他像个异类那样，良久，一声不吭，收了手机就走了，号码也没有存。

　　谁TM拿你是朋友，他心里愤怒的想。

　　男人心海底针，接下来一下午，这记仇的人都没让裴案找着人！

　　其实，陆以倒也不是故意躲裴案，他是真有事——他约了缘毁，在老地方，黑色诺布林。

　　指针不急不缓的走着，陆以坐在包间里，极其腻歪的听百年如一日的沸腾热血歌声，约好的人一直没来，在某段音乐刚歇，时针刚好指到二点一刻时，缘毁才踩着点姗姗来迟，穿的家常随便，太不正式，且十分轻浮。

　　坐在玻璃隔绝的放松空间，这里本来就是他的主场，缘毁摇了摇红酒杯，微微举起，高声道：“陆大队长，这次是你请我喝酒，所以，我只准备了自己那份，不好意思啊。”

　　一如既往还那么小气，陆以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转而，却一把用力夺过他手里的酒，几口喝下肚，喝的急，还呛到了，咳了几声。

　　这反常的举动，让缘毁有些谨慎，他直起身不再躺在椅背，而是认真观察面前的人，神情迷惑不解：“你发生了什么？”

　　“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三个问题，大家都是老仇人了，有什么话直接说。”陆以不耐道，他没兴致给他整那些弯弯绕绕。

　　老仇人，各大基地间有竞争也有合作，这个词有些离奇的贴切他们的关系，又恨的牙痒痒的，又有一股无言的亲切。

　　缘毁对这个形容很感兴趣，好整以暇的道：“那你说说看。”

　　陆以抹了抹嘴角，沉声道：“第一个问题，我们之中是不是有你的人？”

　　缘毁听了哈哈大笑，直抹眼泪：“这个问题你还需要问？”

　　他们的基地也应该有陆以的人，不，是绝对有，一瞬间，缘毁心里掠过几十个名字，都整齐排列在他的怀疑名单里，闪闪发光。

　　陆以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自嘲一笑，问对方是哪些人是不可能得到回答的，但只问某些名字也不是不能说，他想到心里怀疑的两个名字，他犹豫不定，半晌还是谨慎开口：“有没有裴案？”

　　缘毁一下子表情凝固了：“什么？”他困惑又奇怪的看着他，他听都没听过的陌生名字，被陆以用如此重要的语气说出来，他感到很不解。

　　陆以脸颊动了动，长松了一口气。两个不同怀疑程度的名字，他选择了最轻的那个，不是别的，因为太重要了，在他心里，最不能接受的一种可能，他想最先排除。

　　他的眼神冷下来：“那是不是姓王？”

　　缘毁耸耸肩，算是默认了，陆以又不傻，这时候否定，等于把双方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那么，昨天的事，是不是你们故意干的？”

　　直到此刻，陆以终于问出了他此行的目的，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缘毁眼色一沉，不过半晌，又展颜一笑：“陆队，这是第三个问题了，不过，我很好奇的是，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疑问？如果我敢承认，你敢信？”那笑容太过艳丽，有点像毒蛇的芯子，透着不怀好意的试探。

　　缘毁身为主基地掌事的关门弟子，一直被当接班人培养，与陆以明争暗斗过不下数十回。虽说两人交手几年，但他并没有做过太过越线的事情，可陆以还是一直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他太过认真了，不管什么事，只要想做的就没什么可以阻拦他，誓不罢休，你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为了某件事可以做到怎样。

　　做事踩边边，玩火易自焚，上一次看见这么作死的，也只有裴案了。

　　气氛正好到冰点，眼看着更加僵持不下，缘毁高深莫测的看他，半晌，又伸手把陆以手里的杯子轻巧夺回来。

　　他将杯子平稳放在桌面，慢条斯理的倒酒，直到瓶口溢出，也不停止，香醇的美酒从杯口低落在木色条纹地板上，溅出一摊湿润的水迹。

　　气氛一度降到冰点，直到快流到陆以脚边，他才肆意大笑开口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我又怎么会不明白？”

　　“最好不是你。”陆以低低道，声音透露出一股肃杀，脸上毫不留情，“否则，我就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