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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佘春苗2

第5章 佘春苗2

书名:刑凶实录作者名:一地冰碴儿本章字数:6539更新时间:2021-12-27 16:44:22

除了这10万之外,明天我再去取10万,”周云亭叹息道,“加起来是20万,你和刘萌再取10万也就凑足30万了。记住,千万别跟外人借。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妮妮越安全。”

周昉点头。兀地又想起了一件事:“可是,爸,晚上10点多钟你刚跟侯队长通过电话呀,这件事刑警队能不过问吗?”

“那个电话已经打了,收不回来了。”周玉亭略假思索,又看了一眼石英钟:“现在是凌晨3点。刑警队就算立案,也要等到下午3点以后,到时候,咱们就说按照‘走失‘来调查妮妮的事,总之尽量拖着。还许一一顺利的话一一不等到立案,妮妮就已经回来了……”

周昉用“只能这样了”的神情望着父亲。

周云亭轻轻划动着手机,屏幕上闪过梳着双马尾辫儿的妮妮:水嫩嫩的脸蛋儿,小贝壳般雪白的乳牙和月光般明亮的眼眸......周昉出生时赶上了“只生一个好”元年,是独生子;周昉结婚又晚,奔四了才给周云亭生了个孙女。周云亭退休后,最大的乐趣就是在朋友圈隔三岔五地晒孙女。

周昉不敢看父亲的手机屏,扭头看着深海般漆黑冰冷的窗外世界。

“奇怪,”周云亭突然沉吟道:“绑匪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而且,直接联系我......”

“是啊,”周昉说,“我也觉得奇怪,刚才就想要问你呢。会不会是......熟人作案?”

“我猜他起码是香水镇人,”周云亭沉思道:“镇上知道我手机号的人有很多,这倒也没什么,就怕......”

周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禁打了个激灵:“爸,难道是你以前办过的某个人?为了报复才......?”

周云亭摇了摇头:“我当警察30多年,仇家恐怕比你卖过的衣服还多呢,整天光合计那帮王八蛋,觉都别想睡了。是福不是祸啊!算了,都别多想了,反正也睡不着,咱俩喝点儿去。”

......

佘春苗拉开大挎包,取出一个小皮包,它实际是人造革制作的,用得很旧了,很多地方磨掉了漆皮,但凑合着还能用。她拉开拉划,从里面抓出几枚手机卡,数了数,捏出了1枚,其余仍放回包里,再小心地拉上拉划。她往冻得通红的手上呵气,将手机卡插进手机,开机试了试,没问题,放心地又将手机电源关掉了。

屋子里只比户外暖和了一点点儿,因为烧着火炕,但也只是一点点儿而已,奶奶犯病时不烧炕,精神好的时候才烧,烧也烧不热,因为这个家里只有拾来的枯枝、秸秆那种散碎毛柴,没有像样的劈柴,更没有煤。

奶奶今天状态尚可,正在厨牡前做面条,顺便烧炕,让屋子里不再有哈气。糊了许多旧报纸的墙上沾满了蝇屎,一个老式发条钟也挂在那面墙上,此刻钟针指向了上午10点,机芯像个哮喘病人似的先拖出一个长音,钟锤才有气无力而又一板一眼地敲了10下。即便如此,炕头上的妮妮还没醒来。

妮妮躺的位置靠近同样糊着旧报纸的格子窗旁边,窗户是从里边钉死的,钉子要到来年开春才会拔掉,通风换气。佘春苗一整夜都挨着妮妮睡,既是提防她逃跑,也是防止她从火炕上骨碌到半米高的泥地上。

奶奶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面条,佘春苗将立在墙角的那张小饭桌放下来,摆到了炕中央。

每当吃饭,佘春苗都要想起她爸佘向阳,她从小就用佘向阳做的这张小饭桌吃饭。面条是混汤挂面,没有肉,但葱香味儿很浓,佘春苗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奶奶只盛了一小碗,吃得非常慢,牙齿掉光了以后不管她用牙床嚼什么都不香。奶奶像老牛一样,一边咀嚼,一边觑着被窝里的妮妮,偶尔嘿嘿干笑两声,如果在夜里,那笑声会很瘆人。

佘春苗也看看妮妮。昨天妮妮刚被带进这间屋子就清醒了,她当时怯怯地哭了几声,但是当佘春苗摘下口罩,露出来半张烧坏的脸,妮妮一下子就不哭了。相对于年龄,妮妮显得懂事、机灵得多。佘春苗给了她一个肉包子,她狼吞虎咽地吃光了。然后她又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佘春苗好几次伸手试探妮妮的鼻息,怕她再也醒不过来。她昨天用喷了乙醚的口罩捂住妮妮的嘴,顺势将口罩戴在妮妮脸上,还没出商厦,妮妮已经软得像面条了,她抱起妮妮上出租车时,轻松得好似抱了只3岁大的小狗。

奶奶又进到厨灶,端回来一碗面条,汤里浮现一枚荷包蛋。佘春苗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次生病吃面条,汤里就会有荷包蛋,想吃荷包蛋最好的诡计就是假装生病。有时装病穿帮了,鸡蛋没吃到,反被妈妈揍了一顿。妈妈看似柔嫩的手揍人是相当疼的。

佘春苗打开手机电源,将食指竖在嘴唇上,奶奶配合地捂住了嘴。

电话打通了。是周云亭接的。

“钱准备好了吗?”佘春苗右手拿手机,左手用力掐自己的脖子,好让声音听上去很嘶哑,更重要的是——听起来像个男人。“30万,不连号。”

“好了,都准备好了,30万,不连号。”周云亭急切说道,听得出来,他身边有老年女性的啜泣声,隐约还有男人粗重的鼻息声。“咱们能见面了吧?时间,地点,能告诉我了吧?”

佘春苗享受地眯起眼睛说: “顾家坟,知道吧?旁边有桦树林,林子尽头有条小河,河对岸是一座断崖。”

“知道,我知道那里,可......是不是太远了?”周云亭小心翼翼道。

“断崖中腰有个山洞,洞口左侧长着一棵老松树,你在树根下边挖坑,把钱放进坑里。时间是今晚6点钟。”

“......好吧,都依你。晚上6点钟。顾家坟。山洞。松树。可我孙女呢?你怎么把孩子还给我?”

“我会另行通知你。”

“我要先听听我孙女说话,确认她平安。你只是要钱,没必要伤害一个3岁的孩子对吧?我保证给你的钱一分不少,只要我孙女......”

“记住,你必须一个人来。”

佘春苗不等周云亭回应便挂掉手机,关闭了电源,又用别针挖出手机卡,去厨房扔进了炉火。

奶奶将枯枝般的手从干瘪的嘴巴上拿下来,露出同谋者的狡狯笑容。佘春苗拍了拍奶奶的肩膀,表示合作愉快。她明白奶奶将刚才的那通电话当成了一次游戏,她的神智仍旧沉溺在仅属于她自己的维度空间里。

“好香啊。我饿了。”妮妮揉着眼睛睡醒了。

妮妮还穿着昨天那件粉色连帽羽绒服,羽绒服外盖着露出少许棉花的棉被,尽管开了洞,但那已是这间屋子里最厚实的棉被了。佘春苗把小饭桌上的面条朝妮妮推过去:“吃吧。你吃鸡蛋吗?”妮妮使劲点头。其实她平时最讨厌吃鸡蛋了。佘春苗又往前推了推鸡蛋面条。

妮妮狼吞虎咽吃完了面条,嘴角沾了一小块蛋白,她伸出小小的舌尖,把漏网的蛋白也扫进嘴里。她的辫子乱了,两个马尾辫中的一个散落了下来。

“过来,”佘春苗说,“背过身去。”

妮妮愣了一下,大而明亮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恐。但她还是照佘春苗说的做了。佘春苗站在妮妮背后,将妮妮散落的一边马尾辫重新编好,扎了起来。

“我想妈妈了,”妮妮抽泣起来,“爸爸也想,爷爷也想,奶奶......”

“闭嘴!”佘春苗喝止妮妮,声音不高,但足以摧毁一个3岁的小女孩儿的奢望了,“不是每个落在坏人手上的孩子都像你这样幸运。你吃饱了?吃饱了继续睡。该醒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

手机被对方挂断了。周云亭按下重拨键,系统提示对方已关机。昨夜第一次跟绑匪通电话时就该要求听听妮妮的声音,他当时紧张得居然忘了。这次是第2通电话了,绑匪断然拒绝让妮妮发声。这个疏漏对于普通人没什么,对于他这个跟罪犯打了30多年交道的老刑警,却是既丢里子又丢面子。周云亭感觉自己的血压瞬间冲上汞柱尖端。

然而,最令他心悸的是对方提供的交钱时间跟地点。顾家坟桦树林一一河边断崖一一山洞老松......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吗?就连时间也完全一致:傍晚6点钟!

周昉发觉父亲面容惨白,似乎比得知妮妮出事的那一刻还要惊惶。

“爸,6点钟我自己开车去交钱吧。你在家等着消息,我想绑匪肯定还会给你打电话的。”

还会打电话的。这句话在周云亭脑际盘绕,恰似空谷回声。

时针指向下午4点,距妮妮遭遇绑架,已整整过去了24个小时。

“他只让我一个人去。”周云亭说。

“那怎么行?”周昉蹙起眉头:“就算我开车送你,到那个地方至少需要40分钟,天肯定已经黑了,山上积雪那么厚,太危险了。不行,还是我去!反正天那么黑,他分辨不出来。”

“你不懂。”周云亭走到酒柜前,从隔层上找出一盒平素招待客人的烟,抽出一支点燃。戒烟好几年的周云亭转瞬就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他是冲着我来的。”

周昉愕然:“......真是仇家?”

“现在还不确定。”

“他到底是谁?这种时候了,您还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讲吗?”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是谁,怎么告诉你呢。”周云亭摇头,将半截烟摁进玻璃烟灰缸,又望了一眼石英钟。“现在是4点钟,再等半个小时,看看情况有没有变化。”

周昉狐疑满腹地望着父亲。

周云亭的手机突然响起,手机一直都在他手上握着,看来电显示,是马格。周云亭想了想,按下了接听键。

“老周,妮妮有消息了吗?”马格问。

周云亭仔细拿捏着语气说: “还没有。亲朋好友都撒出去找了,我明天再印些寻人启事贴出去......”

“老周,”马格肯定在抽烟,咝咝的啜吸声暴露他抽得很快,“听说你今天上午去银行取了一笔钱?”

“你怎么知道?”周云亭耸起眉头。

“你取钱的时候,没注意到对面粥店里有一男一女两个熟人在吃早点?”

“你......佟铃?你们监视我?”周云亭心跳加速了。

“老周,”马格摊牌道:“这事别瞒着了,救妮妮要紧。实话跟你说了吧,昨晚我们已经把香水商场的监控调出来了。下午3点55分,妮妮是跟一名矮个儿男子一起走出2楼麦当劳那侧洗手间的,从楼梯下到1楼之后,在商厦出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从妮妮的状态看有遭控制的迹象……”

周云亭一语不发,眼泪无声滑落。

“说话呀,老周?你取出那么多钱是啥用途?”

“马格,你这是在审我吗?”

“哪儿的话,”马格很无奈:“老哥有难,我只想尽可能帮到你。实话说吧,这个电话是侯队叫我打给你的。24小时立案是规定,规定是死的......这种案子3小时内就该搞定,24小时谁还特么等得起。”

“马格老弟,”周云亭抹去模糊了视线的眼泪,“不是我不领情,我是担心妮妮,万一绑匪知道你们参与进来……”

“理解。”凭感觉,马格把烟蒂弹飞了,那可不是他的习惯动作。“好吧,老周,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我自己能应付。”周云亭边说边觑一眼石英钟,“对方无非就是想要钱。我把钱给他就是了。”

“......好吧,我把你的意思转告侯队。”

“不是转告,”周云亭急促说道,“算是老哥求你了,跟侯队好好说,让我自己解决。”

马格挂断了电话。

周云亭长长吁出了一口气。仅仅不到一分钟,手机再度响铃。这一次显示为陌生号码。周云亭示意周昉噤声,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按下接听键。

“你报警了?”是那个沙哑的声音。

周云亭急切道:“没没没,没报警,我拿命担保!我这会儿正要带上钱去跟你见面。”

“我提醒你,”沙哑声音更加低沉,却充斥着毁灭性的力量:“不管你报警与否,一旦警察冒出来,我就只能给你孙女的尸首了。”

“我求你相信我,”周云亭语带哭腔:“我当过警察,我懂你们道上的规矩,你们最看重情义了,对吧?你肯定遇上了什么事,手头一时缺钱,只要这30万能帮到你,我就给得心甘情愿。我的小孙女......”

“警察的话我会相信?狗屎。”低哑声音冷笑道:“我打电话是要通知你:交费时间、地点改了。明天早上8点,再等我电话。”

对方挂机了。

周云亭瘫坐在直背椅上。没错一一绑匪改变了交钱时间和地点,次日早上8点电话联络一一这一切都是10年前那起绑架案的翻版,目前为止,分毫不差!

这个嗓音沙哑人究竟是谁?

......

马格用鼠标点击笔记本电脑上的监控信息,在投影幕布上放大影像。商厦的监控分辨率和警队的投影屏布质量都不怎么样,只能勉强看个大概。

第一个影像:香水商厦2楼,周雪妮离开麦当劳柜台前的刘萌,一蹦一跳走进十几步开外的洗手间。

第二个影像:周雪妮从洗手间走出,身边多了个人。那人身高1米65左右,头戴压得很低的黑色粗线套帽,几乎遮住了眼眉,脚上是一双款式过时的军勾棉皮鞋,身穿一件同样过时了的黑呢长款大衣。那人左手搂着周雪妮(刚好挡住刘萌的视线),不乘扶梯,走楼梯下楼(扶梯在靠近刘萌那一侧)。

第三个影像:商厦出口处,黑呢大衣抱着周雪妮,上了红色桑塔那出租车。

绑匪面目不清,从衣着上看是个小个子男人,作案手段疑似先用迷药使孩子失去知觉,再轻而易举抱走孩子。此类案件中出场的一般是手帕,这家伙却用了口罩,但在商场这种人多的地方,从掩人耳目角度考虑,口罩确是再适合不过了。监控中那部出租车已经找到,据司机回忆:当时那个黑呢大衣抱着个小女孩儿打车,样子看上去像是父女俩,孩子好像睡着了,或者就是哪里不太舒服,黑呢大衣大概担心吵醒或惊到孩子,所以只压低声音跟司机说了三个字:火车站。

马格继续点击鼠标,火车站监控影像也投放到了幕布上,时间是当日下午4点30分,黑呢大衣抱着周雪妮走下了出租车,待出租开走后,他不是走向候车室,而是反向穿过马路,抱着周雪妮,从监控摄像头中消失。

派出所16日从“110”接手处理这起报案,查过监控后又转给了刑警队,当晚,侯德云接到了周云亭电话,称其小孙女在商场失踪。经过比对,黑呢大衣带走的小女孩正是老周3岁的孙女妮妮。

周云亭资历比侯德云老,早年在县刑警大队,10年前香水镇所队联合,周云亭奉命以临时负责人身份组建刑警队,算得上是元老。老周刚退休半年就出了这么个事儿,又打来了电话,侯德云也想卖点力气给老周好好办办。起初判断这是个儿童拐卖案,但马格和佟铃开始涉入侦查后,第一个照面就发现老周去银行取了钱,而且经过银行证实还不是小数目……如果这是用作赎金的一笔钱,那么案件性质就成绑架了。

问题是,周云亭想要自己解决......

侯队合上黑皮笔记本,用小火腿肠般的手指在上面敲了敲:

“从作案手法上看,绑匪十分沉稳老练,这种人一般都心狠手辣。遭绑架的又是那么小的孩子,稍有差迟,绑匪撕票的可能性相对较大。所以,老周做出这种反应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怜的妮妮......”佟铃眼圈泛红。她常看老周的朋友圈,超喜欢妮妮。

“这种案子最棘手,”侯队又说,“有个词儿叫啥来着……投鼠忌器!总之是远了不行,近了也不行。”

倪康咕哝道: “虽说老周想自己解决,可万一搞砸了,到头来还不是咱们背锅。”

“是啊,”侯队靠住椅背,大肚子顶在办公桌桌沿上:“这种苍蝇,老周自己就吃过。大约10年前吧,老周刚到香水镇,办过一起绑架案,结果绑匪最后撕票了一一被害人跟这次一样,也是个3岁的小女孩儿。我当时还在县局,只听说有这么个案子。案子办得......怎么说呢……绑匪是抓到了,判了死缓,但是一直坚称自己无罪,要求重审改判;被害人家属多年来也在上访,说本来跟绑匪定妥了一手交钱一手放人,结果无端冒出个刑警周云亭,绑匪气急败坏之下才撕了票。”

“这事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啊?”马格道。

“一是你来得晚,又是好多年前的旧案了,还翻腾个啥?二来,老周还没退休,这种事哪好意思往外传。”侯队谑笑道。

“我倒是听说过一点儿,”倪康朝侯队挤眉弄眼,“要不是因为那起案子,老周早就是‘周队’了,对不?”

“我都糊涂了,”佟铃噘嘴道,“这案子咱们到底办还是不办?妮妮分分钟都有生命危险哪!”

“当然要办,”侯队收起肚子,正色道:“但只能办好,不能砸锅。”

这话等于没说,大家一头雾水。

“只能紧盯老周了。”倪康说,“还不能叫老周发觉一一我的亲娘,这也太难了吧。”

侯队瞪了一眼倪康,转而看向马格:“老周那边除了保护性监视以外,还有没有其它更好的方案?”

马格拿了根烟戳着下巴颏,没看侯德云,看电脑里的监控影像,又坏笑着瞅了瞅佟铃。佟铃身高1米65,体型健美。

“我怎么觉得,绑匪挺像佟铃啊?”马格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侯队和倪康上下打量佟铃,又对照影像中的黑呢大衣绑匪,频频点头,佟铃冲着马格怒目相向,气鼓鼓的样子活像咬上鱼钩的河豚。

一个小时以后,隔壁派出所送来一整套行头:黑色粗呢大衣,黑色粗线套帽,白色棉布口罩和军勾棉皮鞋,都是东家凑西家借搞齐的。佟铃皱着鼻子,将这套行头一一穿戴好,所有在场的人,包括送东西过来的所长何震西都认不出佟铃了。

“这不就是个爷们儿吗?”倪康快笑的都快要抽筋了。

“所以,”马格与侯德云对视了一眼说:“监控影像里的,未必不能是个女人。”

马格说完,目光又移向佟铃,发觉佟铃眼中的小火苗儿都能把他的香烟点着了。

“当然了,”马格接着说道:“即使真是女扮男装,绑匪无论是身材、貌相、举止应该都是相当男性化的。佟铃这种不行,穿得就算再爷们儿,一举手一投足,还是窈窕淑女范儿。”

“总算说了句人话。”佟铃转怒为喜。

“把监控里那个视频,跟佟铃装扮的这个视频都发给老周吧,”倪康说,“让老周辨别一下,看看是否认识?”

侯队不置可否,仍瞅着马格。

“我抽根烟去。”马格转身出去了。

......

“不可能!”周云亭把视频看了又看,嗫嚅道:“不可能!”

周昉和刘萌也抓过手机,反复看那视频。刘萌蓬头垢面,她眼泪似乎早就哭完了,看过视频后却再次泪崩。周昉指着视频里的黑呢大衣问她有没有印象?刘萌含泪说没印象,根本没见过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