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沉龙河之战

但是刚刚加冠的他却忽略了一句话，“兵，死地也”。战争的风险是不可预料的。

赵琛欲主动与北燕军一战，副帅景怀谷自然是欣然接受，他虽已是禁军的高级将领，三十岁就独领一军，但是全靠父泽，能领着禁军打上一场胜仗，不仅自己树立了威望，官职也能更进一步。

倒是刺史胡筠有些迟疑，他虽久经沙场，镇守并州多年，内心中觉得只要守住并州敌军自然会退。有并州那高一丈五，宽一丈八的城墙，而今又有禁军支援，根本输不了。何苦出去与敌军野战。

但是他见大皇子和景将军跃跃欲试的样子，加上禁军精锐尤胜北燕军，又有厢军配合，兵力多于对方，就算打不赢也不会输的太惨，也就不好反对。最重要的是大皇子以后很可能做皇帝，此时得罪他并不明智。

于是主动出击的战略就这么毫无波澜的决定了。

既然主将的心思是一致的，那么战争的脚步就不会停下来，

相隔千里，此时即使是皇帝和邢尚书，也无法左右这场战争。不过上层的心思与陈浮生没有多少关系，士兵和下层的军官连战争的部署的一点风声都听不到的，到时候只要听长官的安排就可以了，即使是死路一条也没有一丝选择的余地。这便是军令如山。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小道消息转播的空间，许多人总是喜欢用道听途说加上自己的揣测拼凑成一则则故作神秘的内幕消息在相熟的人之间传播，既满足了些许虚荣心，亦可以打发看似漫长的闲余时间。

这不陈浮生正在喂马，就看到不远处的一群人围成一团热火朝天的谈论的什么，“我给你们说，今儿进帐伺候的就听大皇子说他们说这回咱们不光要灭了河对面的燕军还要追到燕国过去抢他们一番，在大梁有人管，去了燕国还有谁管咱们！”那人眉飞色舞，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画着，脸都有点红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人群里的一个个矮胖矮胖汉子赶紧往前挤马上抢道："说真的？那这说这回咱也能不花钱捞个女人，嘿嘿，有这好事，当兵拼命也值得..."

看他那个样子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被抢话的汉子不但没恼，反而更加激动，瞄了瞄他连忙又道：“你们看郭二这怂儿样，尽想女人了，估计女人边都没摸过，到时候别抢了燕国女人嘴都亲不到，听说那燕国女人可是个个都高窕，你可别还要兄弟们帮你搭梯子呀，哈哈”。

没想到那矮胖子倒也瓷实，脸皮厚的很，反而说道：“别说搭梯子，要是武大哥帮咱抢个女人，咱就让武大哥头一个上，咱老郭也不是矫情的人...”。

“操，你他娘的真说得出口！鬼才和你睡同一个女人”。

一圈的人看着这俩活宝斗嘴，乐的不行，连远处的陈浮生都笑的差点一头栽进马槽里。

真他娘的是神人，脸皮够厚！

欢乐的气氛冲淡了战争的压抑，之前行军的艰苦好像也不算什么，人们开始对战争的结果产生期盼。

次日清晨，燕军终于出现在大家的视野，成群的燕军骑兵沿河巡视着，而百丈之外的燕军步兵则是忙活着修营寨，除了遭遇战，大军每到一处总是先修营寨，使自己有根据之地是所有军队都会做的，连以骑兵见长的燕军也不例外。

河对面尘土翻飞，这边的梁军大营却很安静，除了巡逻的士卒可以走动，大多数士兵都还待在各部营地，没有集结的命令，大家都不得妄动，不过谁都知道决战之日不远了。

果然到了中午，梁军终于集结，两军隔着河摆开了阵势，今天确实适合作战，碧空万里，是秋天难得的晴朗天气，秋日里的沉龙河水潺潺的流着，河水很浅，最深的地方连人的膝盖都没不住，在阳光的照射下，水中游着的鱼儿清晰可见。斥候早已探明河水上游并没有燕军活动的迹象，在此交战并不怕被燕军水淹七军。对梁军而言一切都很顺利。

短暂的对峙之后，不知何时梁军的大阵开始向前移动，前排的盾牌高高举起，其后是如林般的长枪，骑兵则在两翼侧应着步军缓缓推进。

秋天的水真凉，陈浮生是这样感觉的。梁军步军涉水过河，渐渐向燕军杀去。

陈浮生作为厢军被安排在步军大阵的侧面，而正面是有精锐的禁军步兵担任，两军还未接触，喊杀声已经四起。渐渐地暴雨般的箭矢开始向陈浮生那里蔓延，两翼的骑兵也开始交战，无数人马混乱惊走，尘土滚滚遮蔽了阳光。

喊杀声、呻吟声、兵器的碰撞声充斥着陈浮生的双耳，作为一个小兵陈浮生完全看不清，也没有机会看清两军的部署，只知道主帅就在后方，征燕大将军的旗帜在混乱的的战场上依然若隐若现。

两军加起来超过十万人马在河谷中拼杀，烟尘中马蹄轰鸣，大地都在震动，叮咚、叮咚的声音不仅在耳边，好似在心头响着，前面的禁军已经陷入死战，天色暗了下来，西北风渐起，夹杂着本已浮在空中的尘土向人群掼去，打的人脸生疼，连眼睛也不好睁开了。

陈浮生右手握着刀，左手挡着尘土，等风势稍小，睁开眼睛，忽然发现前面的禁军已经胜了，前面的梁军已经纷纷后退，逃跑不及的便被追上刺倒，而后被追击的梁军步军大阵踩踏而过。

但是两翼的梁军骑兵明显不是对手，人数越来越少，梁军步军一直追到燕军的营寨前开始准备攻克燕军的营盘，忽然两翼的燕军骑兵突然甩开为数不多的梁军骑兵，向梁军大阵后方袭去，梁军的营门也突然打开，大股的敌军开始冲了出来，梁军反攻了！

此时距离开战已经不知过了多久，风中开始夹杂着雨滴， 陈浮生只感觉队伍刚开始是往后退，渐渐地越来越松散，不一会人群开始掉头，前军已经丢盔弃甲的败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