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文羽

　　"呱噪！"瘦削老人并未转头，只将枯瘦的右手一抬，一道无形的波动便向中年人爆射而去。

　　中年人仿佛未曾察觉到一般，双手间结起印来，欲将老人斩杀，但仅仅一刻，他就不敢再动丝毫，因为在他的心脏前突然涌现了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他好不怀疑那种撕裂空间的恐怖能量能将他自觉不错的肉身轻易毁灭。

　　"嘶…"全场的人无不轻吸了一口凉气，事实与他们想象中的反差竟是如此之大，远远超出了他们所预料之外。

　　寂静仿佛蛛丝结网在此刻蔓延开来，在众人的眼中除了震惊之外，还有着一抹深深的忌惮之色。

　　身为众人视线交汇处的老人倒是处变不惊，依旧安然如故。

　　而中年人的脸上却是苦涩十分，心中有着无尽的悔意，但最多的还是忐忑。

　　他现在只担心老人会随手杀了他，就像是碾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如果早知道后者的修为竟是远远超过了自己，他也不敢有刚才的举动，那简直就是引火烧身。

　　中年人的喉咙动了动，刚想开口求情，瘦削老人淡淡的道："不要动，现在的我就不会杀你。"

　　后者听了哪敢再多言语，连忙闭嘴，又摆出了一副赔笑的样子，暗自祈祷对方能说话算话。

　　四周的人也都是寂静无声，他们在惊骇老人的实力之后便是担心自己利益的得失，在他们看来，今天的收获在老人的插手下恐怕不能令人满意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们之中最强的那名中年人在老人面前都是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是他们。

　　死寂般的沉默又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陨石堆中陡然发生异变。

　　"轰！"一道巨响声，陨石堆四分五裂，数十件带着光芒的光团射向四方，飙风自中心掀起，疯狂席卷四周。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信手一捻，自所有的光团中撷取出一道光芒不大却呈淡蓝色的一道，磅礴的灵魂力向其中探去。

　　"这……"看到手中光团中之物，即便是定力如瘦削老人，也不由吃了一惊，那所谓的让他感到心动的"宝贝"竟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面对这般境况，瘦削老人第一次犹豫了，他举目望向无尽的虚空，喃喃无语。

　　沉吟许久，老人长叹了一口气，"也罢，既然如此，相见即是缘分，我且送他一程吧…"

　　一旁的人都是不敢妄动，即使光团从身边飞过，也不敢伸手缬取，生怕惹得老人不快。

　　待众人发现老人只是取了一个好不出众的光团之后，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而那瘦削老人一转身，身影便已消散在虚空里，没有一丝波动。那玄奥的身法再次令众人惊叹不已，之前被制住的中年人也恢复了自由，但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老人走后，众人迟疑了片刻，在某一秒的末尾，"轰"，抢宝争夺赛陡然掀起，大战纷纭，战斗的余波不是溅射到周围的星球上，但凡沾上一点，碰触的星球无不爆碎。威力之大，远远超出寻常武者的想象。

　　然而，这世界为数最多的还是身处底层的武者。

　　在天边的红霞隐没于天际，夕阳将其最后一抹余晖投射在古木窗棂上时，半躺着的微胖老人终于睁开了微眯的眼睛，雪白的眉毛如同半弯的月牙。

　　微胖老人手撑住桌子，慢慢起身，端起茶壶，向桌子另一边的茶杯斟了一杯，继续坐下。

　　当微胖老人刚刚躺下时，那名瘦削老人也正好出现在桌旁。

　　"怎么样？"微胖老人转头问道。

　　瘦削老人耸了耸肩，一摊手，表示无奈道："一个被遗弃的婴儿，你觉得奇不奇怪？"

　　胖老人呵呵一笑："这倒是正常了，你要真带回来一个半神器我反而要奇怪了。"

　　"也是。"瘦削老人也乐了，还是二哥最了解他啊！

　　按照长幼来说，微胖老人要年长一些，遂是兄长。

　　"那…你打算怎么办？心慈手软可不是你的性格啊！"微胖老人笑着说道。

　　瘦削老人摇了摇头："经过这些岁月的洗礼，我的心境或许已经改变了，有时连我自己都感到迷茫。"

　　顿了顿，瘦削老人继续说道："至于那个婴儿，与你我也挺有缘的，姑且送他一程吧！"

　　对于三弟的回答，微胖老人有些吃惊，他可清楚了解自己这三弟的性格，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也行，有了这个孩子，我们两个老头子的生活恐怕不会再孤寂了，以后的日子…热闹了啊！"微胖老人略想一下，便答应了。

　　时光似箭，日月如梭。星辰流转间，十五个年头飘然而过，时间飞过忧伤的雨丝与明媚的山河，远远而去。

　　这是一个夜晚，月色冰凉，在老人草屋前的小院中，如霜似雪的夜和花开了雪白晶莹的一树，香气在夜色的酝酿下，愈发浓烈，竟有一分酒的味道，叫人不知不觉中沉醉。

　　一个少年，屹立在树下，静静地望着遥远的天际。

　　他的名字叫……文羽。

　　少年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白净的面庞上挂着一副如阳光般明媚和煦的笑容，身子略显消瘦，但笔直的身板如洪钟般坚实。

　　最惹人注意的就是他那漆黑明亮的眼睛，一双眼宛若夜空中的星辰，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气息。

　　不过，在这样的夜晚，四周是寂寥的荒野，他那望向不知名处的眼中竟是透着些许淡淡的忧伤。

　　自从懂事起，他便知道自己没有同龄人可以依赖撒娇的父母，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的两个待他如至亲的爷爷。

　　微胖老人叫荒生，是他的二爷爷，而那个偏瘦的老人叫荒灭，是他的三爷爷。

　　起初他觉得两个爷爷的名字比较奇怪，不过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

　　对于两位爷爷极少谈起的未曾露面的大爷爷，他也颇为的好奇，曾经问过一次，但两位老人都是讳莫如深，并未多提。

　　等他渐渐长大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虽然非常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好强的他从未向二老问过有关他父母的一些事情。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念自己的父母，每当看到同龄人与父母共享亲情的温暖时，他总将这份思念深深地藏在心底，暗自发誓将来一定要找到他的父母。

　　不过思念总是在不注意时悄然发芽，疯长，在这样无人的夜晚，夜月的陪伴下，思念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涌上心头，挥洒不去的是那一抹淡淡的忧伤。

　　任凭众人面前的他是如何的坚强，阳光，在孤独之中，他也只能独自咀嚼这苦涩的寂寞。

　　正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月亮出身，一道布满皱纹的苍老手掌拍了拍他的肩头。

　　转过头，看着大爷爷慈祥的面色，文羽的心间涌现出一丝暖意。

　　如果说没有两位爷爷对他的关心，他或许也不会有今天的成长。

　　"大爷爷，你怎么出来了？"文羽笑了笑，强自将眼中的那份忧伤隐藏在身处，他不想让爷爷担心。

　　可是睿智如荒生，他又如何看不出文羽低沉的情绪与笑容的勉强，不过他在文羽略大些时也曾用大神通之术想算出文羽的身份，但这中间好像始终有着一道迷雾相隔，让他看不真切。

　　虽然荒生与自己的三弟一直给文羽足够的关心，但他也知道自己与三弟终究无法完全代替文羽的父母。

　　看着越来越懂事的文羽，荒生感到颇为的欣慰，抬起头顺着文羽之前凝视的方向，荒生轻轻地问道："小羽，想父母了吗？"

　　听到二爷爷的话，文羽的眼神一下黯淡下来，如同星辰陨落般的黯然。

　　荒生看着已经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文羽，说道："现在你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到他们，想听吗？"

　　猛然间，文羽的双瞳中投射出一道光芒，带着强烈的希翼之色，望向身旁的老人。

　　荒生沉吟了片刻，道："强者是命运的主人。只要你足够的强，找到你的父母轻而易举，即使他们陨落了，复活他们也不过举手之劳。但这前提是，你已经强大到连这一界中最原始的规则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的地步，彼时一切都有可能。"

　　"强大……"文羽不禁有些迷茫了，在他的认知里这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名词，并非他不相信自己，而是他这十五年中从未遇到什么真正的强者出手，所以对强大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

　　荒生缓缓说道："以前我一直让你用心体会这世界，感受这世界的每一种元素，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