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有苦难言

　　安澜回到泥瓦房，屁股还没坐热，安雪月便神色匆匆的找来了，正是因为安雪正的事儿，安雪正的伤势已经确诊，这辈子基本废了。

　　此刻，安家的实权人物都集中到了宗族祠堂，讨论此事，尤其是以安云岚为首的大长老一脉，更是咄咄逼人的要家主安云山给一个说法。

　　“安雪正的伤势那么严重？”安澜有些意外的看着安雪月，他当时和安雪正斗时，一切只顾着打赢对方，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两记破虚剑，却是将安雪正打废了，看来这破虚剑的威力当真不一般。

　　“手骨碎裂，肋骨断裂，五脏六腑俱损，能不严重么？”安雪月急道，此刻她完全没有为安澜变强的事情而高兴，而是担忧自己这个表弟怎样才能度过眼前这关，安云岚一脉在安家的势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小半个时辰之后，安澜与安雪月来到了安家的祠堂。

　　一进祠堂，安澜便感觉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氛，大长老安云岚一脉的人，个个目光阴鹜的盯着自己。

　　家主安云山坐于祠堂中央，这位老人微虚着眼前，道：“安澜，想必你也知道让你来祠堂的原因，你大致说说事情的起因经过吧。”

　　“事情是这样的，我之前来找雪月姐，就在我离开雪月姐的院子之后，半路遇到了安雪宵和安雪正，安雪正放言要指点一下我，不分青红皂白的对我动手，然后我一不小心就将他打败了。”安澜轻描淡写的说道，面对安家众多长辈的目光，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个事情已经不单纯是他与安雪正的事儿，而是关系到安家族内的派系斗争，自己这个外公必然会不顾一切的袒护自己。

　　“安澜，你这个歹毒的野种，切磋时雪正哥明明处处让着你，而你却利用雪正哥的仁慈偷袭他，痛下杀手！”安雪宵破口大骂道。

　　“安雪正仁慈？如果不是我拼了老命，恐怕此刻躺在床上的是我，而不是他了……至于重伤他的事儿，我也觉得很意外，拳脚无眼，切磋之时谁能百分之百的控制好力度？”安澜顿了顿，将目光投向了安雪月，道：“大家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一下安雪月，如果当时我不还手，会是什么结果？”

　　“我亲眼见到了安澜与安雪正的切磋，想要阻止时，却来不及了，当时安澜的情况很危险，如果他不还手，恐怕被废的就是他了，安雪正的功法是金刚炼体，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他一拳有多重。”安雪月如实说道。

　　“你这野种胡搅蛮缠，安雪月是你的表姐，当然会帮着你说话，你伤了雪正哥之后，还想来伤我，幸亏我跑得快，才逃离了你的魔爪。”安雪宵怒道。

　　听着安雪宵一口一个野种，在场众人不禁眉头一皱，安云山皱眉是因为安澜是他的亲外孙，谁喜欢自己的外孙被人骂野种？而安云岚等人皱眉，是觉得安雪宵的脑子实在太蠢，居然当着安云山反复骂安澜是野种。

　　“安雪宵，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如果当时我要对你下重手，你逃得掉？”安澜讽刺道，话锋一转，又道：“我心里有个疑问，你和安雪正是怎么知道当时我在安家？还特意找我切磋？”

　　面对安澜的质疑，安雪宵心中咯噔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安澜笑了笑，道：“是不是有人告诉你我来了安家，然后你去叫上了安雪正，让他来教训我一顿，替你出出气？上次你可被我教训得不轻呢，哈哈！”

　　“上次？”安云山疑惑的看着安澜，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事儿。

　　“之前我有一次偶遇安雪宵，他因为安来福的事情，一直对我怀恨在心，于是就对我动手，我理所当然的就教训了他一顿。”安澜回答。

　　“安雪宵，可有此事？”安云山问道。

　　“回……回家主……”安雪宵嗫嚅着，安云山那一双老迈浑浊的眼睛，却是看得他心里发毛，“确……确有此事……”

　　事已至此，谁在理，谁不在理，众人一目了然。

　　大长老安云岚看着神色困窘的安雪宵，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自己这孙子怎么会这么蠢，三言两语就将自己交代得干干净净。

　　“大长老，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或者说，需要我这个家主给你什么样的交代？”安云山一双老眼看着安云岚，心里却是越发喜欢眼前这个外孙，安雪阳和安雪月虽然是他的亲孙子，但却一直被安雪龙和安雪正压了一头，这个外孙可是狠狠的给自己出了口气。

　　“事情已经明了，大错不在安澜，但是当着这么多列祖列宗的面……”安云岚目光落到了祠堂内，安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继续道：“安澜对自己的族人也下这么重的手，如果不处置的话，有些说不过去……”

　　“确实，安家一向反对手足相残……”不待安云岚将话说完，安云山便打断了他的话，沉吟了半晌，继续道：“大错虽然不在安澜，但是惩罚还是必须要有的……这样吧，这个惩罚由我亲自来执行，既然安澜不懂手足友爱，那我就亲自和他聊一下人生，给他讲讲至亲手足之间，需要相互关爱的道理。至于安雪正的伤势，我这个家主会权利配合他的治疗，需要什么资源直接对我说。”

　　安云山话音落下，安云岚心头一闷，险些吐出一口老血，聊人生讲道理，尼玛这算哪门子的惩罚？作为安雪正的父亲，安海肃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致，自己的儿子已经废了，还能怎么治疗？

　　“既然事情已了，大家就散了吧，安澜先回去，改天我空了找你聊聊人生，另外大长老和安海肃留一下。”

　　随着安云山发话，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众人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安云岚和安海肃则静静的坐在祠堂中。

　　此刻，祠堂内就剩下了三人，安云山，安云岚，安海肃。

　　“我知道你们心里不爽快，但是这个理字，是站在安澜那边，更何况此事并不是那般简单。”安云山拂了拂衣，又道：“雪正是我安家不可多得的天才，年纪轻轻便踏入了凡境五段，不亚于我们年轻时候，但是你们想想安澜，几个月之前才开始修炼，如今不到十四岁，却打败了雪正，你们能看懂他打败雪正的手法？”

　　“我仔细检查过正儿的身体，应当是被一种极为古怪的灵技所伤。”安海肃如实道。

　　“这种灵技从何而来？安澜从来没有得到过安家任何的修炼资源，这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身后有人。虽然不知安澜父亲是谁，但是毕竟他身上有我安家的血脉，这孩子或许以后能为我安家所用，所以，不管是出于安家未来的发展，还是顾及安澜身后那人，我们都不能对他下手，希望你们以大局为重。”

　　“明白，家主。”安云岚与安海肃应承着，安雪正这事儿，有苦也说不出，更何况眼前的安云山虽然唱得好听，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安澜的袒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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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个月，安澜除了修炼，便是带着老王昼夜不停的制作灵纹卷轴。

　　安澜背上厚厚的包裹，再次来到了风月城，包裹里足足有八十张灵纹卷轴，可以卖近三万两银子。

　　这次可发财了，心情大好的安澜踏入龙渊阁，在与明雨晴交涉一番之后，购买了之后所需的制作材料，便迅速离开了。

　　龙渊阁，二楼的雅阁，明雨晴站在窗边，看着街头安澜逐渐消失的背影，一双媚眼微虚着，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上次安澜送来的十几张灵纹卷轴，销售效果是相当的好，不仅全部卖出去了不说，而且那些买家还不断的询问，什么时候能有新货，这样的灵纹卷轴在一个小小的风月城都这么受追捧，那要放到其他大城市呢？

　　明雨晴生在龙渊阁，从小就对行商之道耳濡目染，商业嗅觉那是相当的敏锐，只是让她心烦的是，要怎么才能和这个粽子一样的家伙达成良好的关系？

　　“小姐，要不要将卷轴送一些回本部，让我们龙渊阁的灵纹师研究一下，没准儿能发现这卷轴的制作之法。”佟掌柜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段时间，他也意识到了这灵纹卷轴的与众不同。

　　“哼，你当本小姐是傻子么？我早就给本部送了两卷去，但是本部的灵纹师无法破解这灵纹的刻画之法，要知道灵纹可不单单是一幅图案，刻画之时是非常讲究的，而且……根据本部的灵纹师所言，卷轴上的灵纹似乎并不属于这个时代……”明雨晴没好气的看了佟掌柜一眼。

　　“那我们高价向他购买灵纹的刻画之法呢？或者说我们用些手段，强行得到他手中的灵纹刻画之法。”

　　“你会做杀鸡取卵的事情么？”明雨晴反问道。

　　“不会。”佟掌柜回答。

　　“你这驴货都懂的道理，你觉得那人会不懂？”明雨晴转身，端起了桌上的一杯香茶，道：“至于你说的用手段，我建议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其一，这样做有违我的为商之道，其二，做人要常怀一颗敬畏之心，这个世界大着呢，一个错误就足以葬送人的一生，有多少自以为是的井底之蛙，就因为一些不起眼的错误丧了命。”

　　“说得不错，做人要常怀一颗敬畏之心。”就在这时，一阵沙哑的声音传来。

　　明雨晴回头一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站在楼梯口，这三人气宇不凡，尤其是那个老太婆，虽然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葵花婆婆，您怎么来了？”明雨晴怔了一下，随即上前扶住了老太婆，显得很是尊敬。

　　“你爹不放心你，所以让我来看看。”葵花婆婆回答。

　　“他不放心我？呵呵，他不是整天为了他的龙渊阁操碎了心么，还有闲心挂念我这个女儿？”明雨晴冷哼一声，似乎怨念极大，“葵花婆婆，您就直说吧，是不是我爹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大小姐果然聪明……”葵花婆婆笑道，想着之前老爷交代的话，她此刻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半晌之后，才叹气道：“老爷替你订了一桩婚事，常青会主纪庆的二儿子，纪风行。”

　　“订婚？”突然，明雨晴呵呵的笑了起来，道：“终于……终于连我的婚事，也开始成为他野心的筹码了么，哈哈……葵花婆婆，您回去转告他，要嫁他自己嫁，老娘不嫁！”

　　常青会，龙渊阁，聚宝斋，远东大陆的三大商盟，掌控着远东大陆百分之四十的财富与资源，若是三大商盟联合起来，恐怕连圣堂都会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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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澜离开龙渊阁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家，东走走，西看看，体验着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毕竟整天窝在后山修炼，实在是太烦闷了，直到天黑的时候，他才踏上了回家的路。

　　夜风吹过，满天繁星通透，月色缭绕大地。

　　“没有工业污染的世界，夜色果然漂亮。”

　　安澜看着星空，不禁赞叹着，忽然，他神色一凝，望向了不远处的虚空。

　　诡异的一幕。

　　幽幽月色下，虚空裂开了一道黑色的缝隙，几个古怪的影子从中钻出，它们带着浓烈的死气，外形奇特，没有手脚，乍看之下，只有一个巨大的脑袋拖着长长的尾巴，一双阴冷的暗红眼睛之下，长着一张血盆大口，不断发出“嘶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