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间脚步声

苏钰的动作微微僵在原地，听着那些精怪的呼喝，忍不住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都已经修炼成精怪了，居然还这么惧怕人类。

她只当那些鱼儿，是已经成了精的妖怪。

在瞧见这些“妖怪”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打算之后，苏钰才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提着那水囊，若有所思地向着营地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营地的另一边，正料理野菜的马婆子则是低声和王婆子念叨着什么。

“四小姐今天怎么这么吓人？居然嚷嚷着什么要吃人。”

马婆子挤眉弄眼地说道。

“你有没有看到她刚刚那样子？我的天哪，披头散发的，真的是和饿鬼一样！”

“也许是小姐只是在昨晚受了惊吓，有些神志不清吧。”

那王婆子在旁，柔声说道。

“嘿，受了惊吓？我看到未必……”

那马婆子听到她这样说，眼珠咕噜噜一转。

“我倒是感觉小姐自打跟我们上路之后，性格就变了不少！”

“你说小姐会不会在庄子里不小心招惹了什么东西，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

王婆子正在摘菜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斜睨了对方一眼。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待到以后回了府，这种话若是叫府中的管事听到，怕是要罚你了！”

那马婆子知道王婆子是从京城过来的，闻言自然是连连点头应了一声。

但是嘴上仍旧不落闲，又是嘟嘟囔囔地说了几句什么。

而她则是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说完这一通话的时候。

那低头摘菜的王婆子眼中，却是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被惊吓到……

王婆子脑中逐渐生出一个主意，她的唇边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若是能想办法把这苏钰吓疯，倒也不算是违背了自家小姐的嘱托。

苏玉心中惦记着，刚刚看到那几只鱼儿精怪说话的事。

回到营地之后，也没有留意到周围下人的神情。

周围下人见到自家小姐，去溪水边洗了把脸之后回来。

整个人都平静了许多，心头也暗暗松了口气。

天知道，这位小姐刚刚的模样有多吓人。

柔柔缩在生火做饭的人群之中，目光又恨又怕地看着苏钰的背影。

手上的动作却是利索了很多，看起来像是暂时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待到一顿饭终于做好的时候，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苏钰看着有些潦草的野菜炖汤，并上干馍馍。

嘴角微微抽了抽，但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相比起前世赶路时只能啃干馍馍，有些时候甚至连一个干馍馍都捞不着的她来说。

如今的情况，已经算是好了很多。

无论什么事都急不得，震慑这些下人的事也需要徐徐图之。

以免做得太过，引起他们情绪上的反弹。

待到天色终于黑了下来，苏钰才从新爬上那不算宽敞的马车，打算在马车上将就一晚。

众人看到她吃完饭之后，仍旧没有赶路的意思。

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暗想着这样倒也好。

这样一来他们都也算是能得了机会，在这营地上短暂地歇一歇。

夜色渐深，周围逐渐止于那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响。

苏钰蜷缩在那略有些狭小的马车之内，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

她还在思考着，白天遇到的那几只鱼儿精怪的事。

她还是想要将白天的遭遇归结为幻觉，但是无奈那些鱼儿跃动的身影实在是太过真实。

让她即使有心想要忘记，那些画面也无法自脑海中挥去。

而就在苏钰翻来覆去，实在难以入眠的时候。

她却忽然听到马车外，传来了一阵极细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的主人，似乎也极力想要压制自己的动静。

每一声都挪动得极为缓慢，却反而让马车之内的苏钰听了个清清楚楚。

苏钰不由皱了皱眉，悄无声息地自那马车之中直起身子，将车帘掀开一道缝隙。

这一刻，她就瞧见在那清冷的月光之下。

有一道佝偻的身影，正自马车后方缓缓向着马车车门的方向摸来。

那身影乍一看，竟是有些不太像人。

毕竟任谁在身上蒙了一大块白布，猫着腰缓慢挪动，看起来都有些可怕。

不过，幸好在苏钰顺着车帘向外探去时。

看到了那身影被月光拉得极长，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犹如一只螃蟹一般动作缓慢而笨拙。

这样一幕场景并不仅没有显得下人，反而还显得有些可笑。

苏钰强忍住笑出声来，双目微微一眯打量着那身影的动作。

那影子在移动时，也许是因为布匹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脚步也颇为小心翼翼，随时担心着踩到布匹把自己绊倒。

而苏钰则是在对方缓慢移动间，瞧见了对方那双露在白布之外的鞋。

那是一双崭新的，绣着京城之中最流行纹样的鞋。

只有前一段时间刚从京城中被派到庄子来的王婆子，才会穿这样一双鞋。

苏钰双目微微一凝，缓慢地收敛了面上的笑意。

对方这大晚上行迹实在是可疑，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瞧见对方正向着自己马车里的方向摸来，苏钰略一迟疑。

随后动作轻巧地掀开车帘，悄无声息地跃下了马车，藏在了马车的另一端。

那王婆子一步一探地行至了这马车前，抬手轻轻拍了拍马车的车架。

确定自己终于摸到了这马车的正面，这才终于稍稍地松了口气。

只不过，她并没有急着掀开那马车的车帘钻进马车之内。

反而是自怀中，摸出了一个油纸包裹着的布包。

那油纸布包内，是三个模样有些粗陋的小瓶。

将小瓶的瓶盖打开，瓶子之中便立刻散发出了一股腥臭的味道。

躲藏在马车另一边的苏钰，正处在下风口。

一下子就闻到了这股味道，顿时便遮住了口鼻。

然而与此同时，她也嗅出了这味道，究竟是来自于什么？

是血，其中还夹杂了一股极为浓郁的鱼腥味。

苏钰皱了皱眉，目光更加阴沉了几分，这王婆子究竟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