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处处是宝

冬天的雪，很快就染白了整片大地。刘天明的火炕也宣告失败了，不仅不能取暖，还把屋子里弄全都是烟。不过也不能完全算失败，火炕虽然没成功，但却改造出了一种火墙。

这种火墙的原理很简单，就像是一个变了形的烟筒。在屋子的四周，贴着墙根的位置，用泥砖垒成了一排半人高的小矮墙，墙体的里面都是空的，做为排烟通道，一头延伸至屋顶做为排烟口，另一头链接外面的火炉，这样一来，只要外面的火不断，屋子里的热气就不会断。

而这大山里最不缺的就是干树枝，要多少有多少。所以这个法子很快就传遍了整座村子，也受到了村民们一致的好评。

刘寡妇现在是美得不行了，自从一家人打开了心结之后，这对母子的感情又增进了不少，现在大儿子又给自己在村民面前挣了脸。她现在可说是走路都能飘起来。

可是刘天明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刘秀秀就没开心过。整天郁郁寡欢，沉默寡言。这让刘天明有点心疼，也很担心。之前的秀秀可不是这样的，虽然性子是温和了一点，比不得那些古灵精怪的小萝莉，但也是很活泼很喜欢说笑的。

刘天明心里边能理解，两个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没发生那种事之前，两个人情同兄妹，现在见了面都会觉得尴尬。他也想找刘寡妇谈过几次，可是每次一到张嘴的时候，就又觉得难以启齿。

这话要怎么说呢？自己把人家的姑娘给睡了，然后又不愿意娶。虽然这事不能怪是自己，也没干什么实际上的事，但即成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他又不忍心一走了之，所以只能是每天尽量的给刘秀秀让出空间。自己没事就躲到老村长那里去研究酿酒。

“老村长，这酒还要再等一等，甜度不够，又酸又涩。”

刘天明将嘴里的酒吐到了一边，蹲着身子重新给泥坛子封口。老村长靠在火墙边上，看着他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你这孩子，都是自家人了，咋还这么客气。你娘喊俺老村长那是要避嫌，她一个寡妇人家，不好跟别的男人走的太近。你一个大小伙子还怕啥，咋还叫得这么生分。”

说着他又指了指蹲在一旁的刘二傻

“你还不如这个傻小子，他还知道喊俺一次爷爷呢。”

刘天明只得陪上了笑脸回道：

“成，那以后我也喊您李爷爷。”

李三四这才满意的笑着继续说道：

“你刚刚说啥？说这酒不好喝？嘿，告诉你吧，就这酒，每年镇上的税官老爷们，都要偷着带回去好几坛呢，就你小子不识好货。”

刘天明也不好与他争辩，就轻笑了一声回道：

“小子可别说您的酒不好，您这酒又香又醇，别处想喝都喝不到。是小子嘴馋了，想骗您点糖霜吃，您老还不上当，真没劲。”

李三四见他将酒坛搬回了架子上，就跟着上前检查了一个封口：

“想吃糖霜可没有，那东西贵着呢。不过等明年天暖和了，咱这山边上倒是长了不少的甜杆，到时候你可以尝一尝，不比那糖霜差。”

刘天明本来见天色也不早了，就想带着傻小子回去，可一听李三四这么一说，眼晴立马又亮起来了，难道这地方还有甘蔗？

“老爷子，您说的那种甜杆长什么样啊？”

李三四张了好几次嘴，他突然觉得自己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老头最后将两只手往袖子里一塞，扬着脑袋说道：

“甜杆嘛，就是像树枝一样的东西。”

他不解释还好，他这一解释倒把刘天明给说懵了。

“二小子，娘喊你们回家吃饭。”

正当刘天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刘秀秀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刚下过两场大雪，外面是冰天雪地的，冻得小姑娘小脸红补补的。刘天明见了有些心疼的喊道：

“快进来，快进来，暖和暖和再回家。”

刘秀秀站在院子里犹豫了一下，可还是踢踏的小脚进了屋子。老村长李三四，本来听着是刘秀秀来了，就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像秀秀这样可爱的丫头，谁见了不喜欢。

只是当他看见刘秀秀的丫鬟头时，就又把老脸一沉。

“你这丫头，都成了亲了，咋还梳个丫鬟头。”

刘秀秀有些委屈的偷瞄了一眼刘天明，刘天明也被他给说糊涂了。

“啥丫鬟头？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老村长气得一跺脚

“你娘也真是的，糊涂。”

刘秀秀的眼角立刻就挂上了泪花，这可把刘天明给心疼坏了。急忙挡在了她的面前说道：

“啥丫鬟头不丫鬟头的，看着好看就行呗。”

可李三四却白了他一眼回道：

“那怎么行？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成了亲就要换成妇人头，否则还不叫人家笑话。”

刘天明现在是一肚子的苦水加一脑子浆糊

“这不还没成亲呢嘛”

老村长李三四也是一愣神，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刘寡妇，女人办事就是不牢靠。

“你娘都跟人说了，村里人也都知道了，就算没拜过堂，那也算成了亲了。回家跟你娘说一声，等过了这个年，开了春，我这个当村长的亲自给你们张罗。”

刘天明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合不合适的先不说，总不能让秀秀一个姑娘老这么受委屈。虽说现在并不像明清那个时代，看一眼身子就要闹自杀。但村子就这么大，一共二十几户，百十来口人。刘寡妇这一宣扬，刘秀秀算是嫁不出去了，就算自己跟她什么也没做。这同住一屋，外人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那成，就按老爷子您说的办，回去咱就把这头发重新盘一下。”

李三四虽然嘴上不再说什么了，但却沉着一张老脸开始往外轰人。没办法，刘天明只得带着刘秀秀和傻小子，顶着寒风往家里走。

刘秀秀一边走着，一边流着眼泪，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刘天明已经没办法再忍受了。

“秀秀，你自己愿意吗？”

刘秀秀轻咬着嘴唇不肯说话，刘天明又接着说道：

“你要是自己也愿意，那回去咱就把这事定了，你要是不愿意，我来想办法，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刘秀秀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柔声的回道：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娘都说出去了。”

刘天明扭过头看着她说道：

“那也不能委屈了你呀。”

刘秀秀却忽然停在了那里，扬起小脸盯着他回道：

“是你觉得委屈，我不觉得委屈。”

刘天明被她这句说的有些无地自容，确实，明明是自己占便宜的事，却弄的好像有多无辜一样。

“那你可想好了，以后反悔可来不及了。”

刘秀秀却是异常的坚决，完全一改她柔弱的性子。

“我们山里的女子，一辈子就只嫁一次。”

“那行，回去就让娘张罗这婚事。”

刘秀秀轻哼了一声，扯着傻小子的胳膊就往回走。一回到家，刘秀秀就钻进了屋子里，看得刘寡妇直愣神，她冲着跟进来的刘天明问道：

“这是咋了？”

刘天明这时候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只得回道：

“没啥，没换妇人头，被老村长说了一通。”

刘寡妇一听也就灭了火了，这事怪她自己，她也是跟村里的女人乱嚼舌根子的时候，不小心说出去的。现在传的满村都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只得冲着刘天明干笑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是娘不好，娘的错。”

说着还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刘天明急忙上前拉住说道：

“娘，秀秀是个好姑娘，我能娶到秀秀那是我的福气，我只是怕委屈了秀秀。”

刘寡妇一听还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之前这事闹得大家都不怎么开心，自己闺女整天闷着，她这个当娘的怎会看不出来。只不过她又没其他的法子。现在听刘天明这么一说，她就乐了。

“她自己愿意的还有啥委屈的，她要是不愿意，娘还能副她不成。你要是也同意，那娘可就给你俩张罗着了。”

刘天明点了点头

“不急，老村长说了，等过了年，他给我们张罗。诶对了娘，这妇人头和丫鬟头是啥意思？”

刘寡妇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中缓过神来呢，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刘天明上前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妇人头和丫鬟头的区别就再于，妇人头盘在头顶，丫鬟头盘在脑后。

冬季虽然很慢长，但终是还会被春天给赶走的。北方的春天，要等到清明之后，才会开始变得暖和一些。随着春风拂过大地，冰雪也融化进了土里，嫩绿的小草也开始慢慢的发了牙。

刘秀秀梳着妇人头，喜滋滋的挎着小篮子，在村子周围采野菜。就在前几天，天才刚刚转暖，老村长就把她俩的婚事给办了。

全村的人都来了，虽然只有简单的几坛子酒，还有寥寥无几的几盘菜，但村子里男人们喝的很高兴，女人们也聊的很开心。

“秀秀，你采的是那种野菜啊。“

刘秀秀扭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刘天明，轻声的回道：

“就是这种苦菜，虽然吃着有点苦，但吃惯了也很好吃的。”

刘天明仔细的看了一眼篮子里的菜，这不就是蒲公英吗？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整片的大山里，全是宝贝。他忽得抱起了刘秀秀，高兴的转着圈的喊道：

“秀秀，咱们以后要天天都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