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田方一见有官军来掠市，似是很有经验一样，立即翻身上了瘦马，抽出马鞭就要往马背上抽。

原来石虎捉胭脂徭，也捉年轻男性，淫乱至极。

萧童忽然意识到，他打马不要紧，马一疾跑，不是要把自己活活拖死吗？但上前拦马鞭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萧童见捆自己手的绳子还有两三米长，自己往身旁一颗树上一绕，绳子转了一圈，死死箍在树干上。

那匹马正要狂奔，被栓萧童的绳子硬生生拽住，正所谓绕圈的绳子力敌万斤，田方回身一看，大叫：好蛮奴，你找死！

田方急忙从马上下来，提马鞭就朝萧童抽去，萧童一米八多的个子，抬起右腿来，叫一声：滚！

一脚把田方踹了个倒栽葱，然后绕开绳子，翻身上马，冲着田方喊道：小鸡崽子，拜拜了。

言罢，打马而去，见马鞍旁边插着一口牛耳刀，便抽出刀来，割断了手上的绳子。

田方气的哇哇叫，只得在后面跑。

贝丘县城门紧闭，让蚬市上逃跑的百姓猝不及防，骂一句贝丘校尉不得好死，便纷纷向东逃去。

一队胡兵追来，他们将四散的人群赶在一处，慢慢围拢，有想突围的人，被立斩于马下，于是便在白沙地上留下十几具尸体，脑袋都被胡兵割了去，等同战场杀敌。

之所以连老男人也不放跑，还有层原因，是怕蚌娘女扮男装，据说上次在襄国，蚌娘曾经女扮男装逃脱。

胡兵们最终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萧童骑着瘦马被赶在这包围圈中。

蚬市上本就有数百匹马，萧童混入其中，人心惶惶下，女装短发也就不是怎么显眼了，为了防止别人再次误会他的头发，他用马上的一块防尘布缠住了头。

游击校尉说了只要蚌娘那番话后，被围的三千余百姓瞬间议论纷纷。

萧童驻马其间，听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这坤极之体大有来历。

早在先秦，就有坤极之体的说法，王室选妃，必要相士寻觅坤极之体，以为祥瑞。

到了汉代，竟成了一种暗制度，明面上无此礼制，暗地里却执行此制度甚为严格，汉初有专门的望气师负责寻找坤极之气，一旦找到，即派相士前往，历千万人，不一定能找出一女。

历史上坤极之体第一人，便是汉文帝之母——薄姬，薄姬本是私生女，秦末时各地起兵反秦，魏豹自立为魏王，薄姬之母魏媪便把薄姬献于魏王，魏媪曾带薄姬去天下第一女相士鸣雌亭候许负那里相面，许负相之大惊，认定薄姬乃世所罕见的坤极之体，终为天子之母。

魏豹一听很高兴，以为这是自己王天下之兆，变欣欣然起来，与项王刘邦并争天下，后被韩信所败，为汉将周苛所杀。

薄姬被收入汉宫做织工，夫丧被俘，天子之母的名分看似已不大可能，然而有一天，刘邦偶然见到了薄姬，见其姿色甚丽，便收在后宫，但很快又被刘邦忘记，在两位好友的帮助下，薄姬终于有了次被临幸的机会，梦到苍龙缠身，遂有了刘恒。

薄姬深知吕后治下的后宫，危险重重，所赖薄姬习黄老之术，不争之学，又不是刘邦宠幸之妃。故而活的还算很不错。

刘恒为代王，其封地，远在夷狄接壤之境，诸王都不愿意去，刘恒不是宠妃之后，凡事不敢挑剔相争，乐呵呵上任去了。

刘邦死后，吕后大开杀戒，像戚夫人等是不准出宫的，但薄姬平日宅心仁厚，心如止水，也得不到刘邦宠幸，吕后对它并无妒忌之心，相反倒有些同病相怜的戚戚之意，因此放薄姬出宫，薄姬便跟随代王去了燕代北地，自在生活，躲过了吕后的屠杀。

吕后既死，诸王都被吕后害的差不多了，群臣剿杀后党，发现能继承汉家大统的只剩下刘恒了。故而在大浪淘沙之后，一个无欲无求的代王，赢了天下。

之后，汉文帝瓜瓞绵绵，传了汉家四百年天下，按相士所云，全赖坤极体之功。

按照许负传下的相法十六篇，坤极之体是女人之极品体质，体有暗香，但并不令男人靡坠淫乱，相反有清神增悦之感。

按照鸣雌亭候许负的相法，吕后为凤体，只有皇后之位，一生不传子嗣，做不了天子之母。

凭着姿色艳丽是不可能像坤极之体一样，比如赵飞燕赵合德姐妹，虽然宠极一时，但最后还是落了个惨死。

而且这坤极之体，差一点都不行，钩戈夫人是坤极之体，但不是先天而成，并非胎里带出来，是半个坤极之体。

汉武帝过河间，其气已成，望气者说此地有奇女子，汉武帝便命人去找，将他招来，发现她左拳手握不能伸展，自小这样。

武帝一时好奇，非要掰开钩戈夫人左拳看一看，如果不看，假以时日，钩戈夫人左拳内的玉钩必能成型，也就是真正的坤极之体了，可此时钩戈未成。

汉武帝好奇心重，皇命不可违，使人掰开一看，掌内玉钩宛然，尚缺一角。此一开拳，破了钩戈夫人的坤极之体，致最后，汉武帝以钩戈夫人有主江山之志，杀母立子，没有终年。

坤极之体能让人无欲无求，自然而然，一旦破了坤极之体，自己儿子虽也做了皇帝，自己却未得善终。

这就是坤极之妙，不可言说，不可言说。

永和元年，有望气师观东海有紫气，并有蛟吐蜃，见一柄华盖伞遮天蔽日，石虎延庆天下著名相士一十三位，共同访气，得见一女，名曰蚌娘，时年十四岁。

所有相士之前都不曾互相见面，一人住一家邸店，望气师领着蚌娘挨家相看，得出十三篇相同的结论，此女久后为天子之母，典型的坤极之体。

并不是五胡十六国时的人更迷信，而是这坤极之体已经上升成为一个政治正统的符号了，就跟传国玉玺一样，本是一件金镶玉，虽然价值连城，但在各路英雄看来，不过是一个玩器而已，之所以争来争去，还不是为了一个正统的名分。

这时期夷狄杂居汉地已经很多年了，比如羯胡石氏，一开始在汉地为奴，虽是胡酋，出身却也低贱，打下十二座州城来，建立赵国，在汉人看来本就是外族主政，根基不牢，便想方设法找正统之佐证。

传国玉玺是不好办了，传说被秦始皇扔到鄱阳湖里压风浪用了。可选妃用坤极之体，贯穿有汉四百年，深入士大夫人心，乃是正统之法。如果真能找到一个具有坤极之体的汉女，便是汉家正统，士族大家哪个能说出微词来？此为国祚万年永固之法。

延国之策，不在兵戈，在于人心，汉亡很多年后，起事的枭雄们仍然热衷以汉为国名，不为别的，就为个正统名分。所以各国对具有坤极之体的蚌娘都垂涎三尺，慕容燕国，拓跋燕国，宇文部，凉国，匈奴、柔然，甚至东晋和氐王，都在打听蚌娘下落。

石虎属于近水楼台先得月。

石虎父子十分暴虐，到最后兄杀弟，父杀子，石虎捂着自己肚子，有洗肠之恨。垂暮之年，此情此景，尤其凄惨，不免想起汉文帝之所以能传四百年江山，多亏有个坤极之体的母亲。

于是石虎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具有坤极之体的蚌娘，派渤海游击米震率领麾下八百骑兵，前来捕捉。那时节，八百骑兵已经相当可观了，整个贝丘县城的戍军不过四十骑兵，有槊十条。

……

游击校尉米震围住三千多百姓，放出话来要蚌娘，否则大开杀戒，等待众人将蚌娘献上。

之所以没有立即砍杀，是怕刀槊相交，现场混乱，误杀了蚌娘，若是如此，校尉连同八百骑兵身首异处不说，连坐亲人，罪及闾里。故而此事宜文不宜武。

三千多人议论纷纷，正人声鼎沸之际。

互见西北角有烟尘一股。

米震大惊，坐在马上用胡语吆喝一句，早有斥候下马，将一只听蹄斗扣在地上，附耳上去，听地面上的动静。

原来古时作战，斥候都有听斗，用来听地面上的马蹄声，据说，有经验的斥候，能听蹄音十数里，从哪来往哪去，大约在哪个位置，都能一一听明，丝毫不爽。

那斥候大叫一声：有北地战马四五百骑。朝我冲来。

游击校尉看看被围住的三千百姓，又看看斥候，迟疑了一会，传令下去：一半军士迎敌，一半军士继续围守百姓！

很显然，眼下情况让米震很为难，好不容易围住了蚌娘，却有敌军来抢，不迎敌终会吃了敌军的亏，迎敌之际，又怕围住的三千百姓跑掉。

萧童骑着瘦马在人群堆里，一眼瞥见了田方，田方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却没有任何举动，因为田方自己心里清楚，凭他那四两棉花劲，干不过人高马大的萧童。萧童便不再理他。

米震的军兵阵型大乱，不一会摆出一个方阵在前迎敌，后面仍有军兵围住百姓。西北方烟尘冲天，果真来了四五百骑人马。

当头一匹马十分高大，马身上披着重甲，装饰着油彩，威风八面，马上的人却差强人意，虽然长得挺威风，眉目之间却有憨蠢之色，此人约莫二十四五岁，一看就是个胡酋。

胡酋身后，有四五百骑好马，却没有披挂重甲，骑兵们也都是客商打扮。因为这里是后赵国腹地，异国军队出入此地，只能扮作贩马的客商，故而没有重甲。不过这胡酋藏带着自己的重甲，临战之时，给马披挂上。

胡酋一马当先，冲到米震的阵前，双方用弓箭射住阵脚，米校尉眯缝着眼睛，猜测着来人是谁，胡酋先说话了：我乃柔然王子木古混，奉我父大可汗之命，来取蚌娘赴我北地，你若献出蚌娘，咱们偃旗息鼓，罢了干戈，你若不献，休怪刀剑无眼。

米震一听，便知事情不好，这位柔然王子是著名的窝囊废，人物猥琐不说，听说还极其好色，他引兵深入赵国腹地倒不打紧，因为各国之间都有游击骑兵扮作客商互相渗透，打探最新消息，习以为常。米震担心的是，连这位王子都知道了蚌娘之所在，说明此事已经昭然于天下了，不知道还有多少类似的队伍在暗中窥探着呢，这趟差事真的要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了。

米震喊道：不知王子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我奉据摄天王之名，来迎蚌娘凤驾，只知有军令，不知有柔然国，恕不能从命。

两个人倒也干脆，知道说多了没用，早晚一战，互相把马往回兜，举臂膀一挥，双方骑兵虎狼一样冲了上来。

萧童在远处坐在马上看见那场景，心里不禁唏嘘：真刀真枪的硬干，比任何影视作品都震撼。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米校尉才发现，木古混所带领的是柔然精兵，自己抽调的一半人手根本不是对手，让木古混蚕食掉之后，自己另一半人马也保不住。当下思量道：蚌娘可以再围，人马打光了，这差事也就算办砸了，回去一定是个死。

于是米校尉急令另一半人马冲锋，八百多骑兵，冲击四百骑兵，木古混不敌，向北败走。

三千百姓一见没有军士围守，不知谁喊了一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大家呼啦啦蜂拥往东逃去。

萧童骑着瘦马，处在逃跑队伍的第一梯队。

眼前的环境是一片平原，地上有白花花的盐碱渍，稀疏长着些盐蒿和红柳，萧童明白这是海边滩涂，根本没有可以躲避骑兵的屏障，只能跑。

不知不觉马蹄之下开始柔软起来，一个蹄子一个深深的印。往东方一望，盐蒿和红柳已经没有了，是一大片泥滩，已经跑到了海边，有一条海潮沟蜿蜒在泥滩上，正是退潮的时候。

队伍前面的人放弃了自己的马，已经跑进了泥滩，他们把身上宽大的襦衣脱了，只穿着短衣，开始在泥滩上爬行。

因为这泥滩一脚踩下去，海泥能吞没半个小腿，根本拔不出脚来，爬行虽然慢，但不至于身陷海泥之中。

萧童立即明白了那人的用意，跑到海中泥地之上，可以躲避骑兵，战马如果进入泥滩，根本拔不出腿来。他立即效仿起来。

后面跑步而来的大多数人也跟着进了泥滩，不一会米震的骑兵再一次追至。

他们果然望泥兴叹，战马可以驰骋沙场，但不能深入泥沼。不得不说逃跑队伍中领头的人，很有经验。

三千多人在泥滩上爬行了二百步，大家都累坏了，逐渐在泥滩上聚集，坐了下来，一个个都滚成了泥人。

萧童也在人群外围坐下，兀自喘息未定，发现身边坐着一个极品大美女，虽然身上全是泥，脸上也有些泥点，却遮掩不住俊美，是那种天然美女，没有任何修饰，和萧童以前见过的那些嫩模明星有云泥之别。

萧童虽然刚刚经历了生死，可还有一身演艺圈的习气，此时虽无心情聊妹子，却希望能套出些有用的信息，便向那美女搭讪说：美女！你是一个人逃跑吗？

那美女看了一眼萧童，也露出鄙夷之色，以为他是个囚徒。下意识的躲到了一个黑衣人身后。

黑衣人三十岁左右，腰间悬着一口刀，对萧童怒目而视：你是哪里来的囚徒？如此造次！

萧童心道，这年月一头短发害死人，干脆不说话了。

很长时间以后，萧童才明白过来，五胡十六国的人并不在意一个人穿什么衣服，因为五胡杂处，兼之魏晋以来的狂狷风气，这时的人穿衣打扮千差万别。

但此时的人最在意头发。

只听得米校尉在海边盘马喊话，显得很焦急：

“众人听真，只要你们交出蚌娘来，我们便回去交令，不再滋扰你们。如若不从，我们便等潮水上来，凡有上岸者，格杀勿论！”

顺风喊话，泥滩上的三千余人听得清清楚楚，萧童发现刚才那个大美女吓得瑟瑟发抖，那黑衣人引颈向天，作欲哭无泪之状。

萧童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那美女就是蚌娘，传说中的坤极之体。

泥滩上三千余人再次炸开了锅，大家议论纷纷，很多人在打听蚌娘是谁，意图昭然若揭，那意思，牺牲一女，可以活数千人，何必让大家被一网打尽呢？

但对蚌娘来说，是灭顶之灾。

这时候田方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站在人群之中喊话说：大家静一静，听我一言。我等都是海边盐户、蚬户，本有故里之亲，大家都是汉家遗民，忍将蚌娘推进淫窟吗？石虎邺宫就是鹿台。且不论蚌娘是谁，终究是我汉家之女，配了胡酋，真要将这赵国传三四百年，我等子孙还有活路吗？

田方一顿慷慨激昂之语，说的大家纷纷点头，是这么个道理，可是眼下活命要紧，不交出蚌娘如何搪塞过去，边有人质问田方说：你说的倒好听，不献蚌娘，我等脑袋搬家，不是了局！

田方眼中光芒一闪，好像专门等这句话似得，朗声说道：我有办法，现有囚徒混在我们之中，何不将他送出去代替蚌娘应石虎的胭脂徭？

萧童一听，还有这种操作？未穿越之前一直以为古人大都憨厚淳朴，没有现代人这么奸猾。没想到古人奸计张嘴就来，其实在生死存亡面前，奸猾和淳朴这种带感情色彩的词统统不存在，有的只是活下去的欲望。

还没等萧童做出反应，刚才那黑衣人立即站起来，指着萧童问道：可他是个男人。

萧童看着黑衣人，觉得这人虽然冷酷，但思维还算正常，笑嘻嘻的朝黑衣人点点头，那意思，你说的太对了，我是男人，去不得去不得！

田方却道：无妨！对岸胡贼并不认得蚌娘。我初见此囚徒时，他是男扮女装，以掩人耳目，将他所用的髢给他戴上，绝无纰漏。

萧童心里一惊，这田方着实歹毒。

黑衣人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根救命稻草。

田方又道：我在贝丘城中有一间妆药坊，少时学得一手绝技，会做髢，一饭之间，我就能挽一个髢，可佩戴数年。如今连髢也不用，这囚徒曾用的髢就在我手中。

说话间，将萧童在剧组化妆时所戴的假发拿了出来。萧童立即明白了，当初田方在槐树林发现自己时，田方先认出了假发，将假发摘了下来，因为他就是做这个生意的，那假发他能拿去卖，次后发现萧童是个男子，起了疑心，断定萧童是逃跑的囚徒无疑。

黑衣人眼睛更亮了，但仍有疑虑：这囚徒开口说话，显露男音，如何是好？

萧童心道，就是嘛，我可是会说话的。

田方看着萧童狡黠的笑道：他断不会显露的，因为一旦败露，那队胡贼恼羞，第一个杀的就是他！等这些胡贼将这囚徒解送到邺城，已是一月之后了，我等有的是时间逃命。

黑衣人大喜，又问：他若不肯去？

萧童看着田方，心里有些绝望，这小子一定把前后的套路都想好了。

果不其然，田方将右手横在自己脖子上说：你我都是乡邻，他若不去，我等并肩戮之。

萧童心中一寒，别人穿越都有奇遇，美女甚至直接穿到太子的床上，我这穿越第一天就感觉到了人性中的毒。

田方目光如鹰，盯着萧童：你肯去吗？

萧童无法给自己辩解，看了看现场三千双恶狠狠的眼睛，好像自己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似得，如果自己说不肯去，这些人恨自己的程度要远远胜过恨对面的胡贼。这就是人性。

田方虽然把毒计都设计好了，但萧童不是没有办法，只要现在站起来，指着蚌娘对大家说：这女子就是蚌娘，与其将假蚌娘献上，不如直接将真蚌娘献上，了了这桩公案，免得日后石虎计较起来，屠灭贝丘。

只要寥寥数语，就能救自己脱身，然而萧童看蚌娘的时候，蚌娘两行清泪已经流了下来，萧童顿觉不忍，一股英雄气从心底油然而生，义无反顾的站起身来，对田方道：我去！

蚌娘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用崇敬的目光注视着萧童，心潮澎湃，萧童是她流亡生涯里，除了黑衣人之外，唯一一个肯替自己去死的人。

田方阴阳怪气的笑道：好，他年不死，咱们异日相会，我与你把酒长谈。

这一去本没有生的希望，只不过萧童是穿越而来，希望能借此穿越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