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仙人

一瞬间，楚翎有一种她单纯无害的感觉。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她可能真就只是如传闻一般，对他一眼钟情，馋了他这身皮囊，央了她爹嫁进来呢。

回想这几日的相处，也没有看到她偷偷与宫里联系。倒是她爹爹出事以后她调动了她爹留给她的暗卫，但是那个人对他并没有什么威胁。

楚翎又想起那一日，遮天蔽日的阴霾包裹着她，风大的像是要把她卷走。但是她没有退缩，坚持地站在那个乱石堆上，她迎着一众轻蔑女人的目光，坚定无畏、掷地有声地说完那一番话。自始至终没有露出一丝胆怯。

尔后又是昨日在院子里痛饮，她那时候又放浪形骸，大笑、安然、悲戚、开心、无奈、恨和痛无数情绪出现在她的脸上，又在一瞬间化为虚无。跌坐在地上，一瞬间寂静无声。

而煮解酒汤的时候，从她身上散发的安稳和几分柔弱，还有她目光悠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而流露出的孤寂。又让他动容。

种种和现下现下里安稳坐在这里的小家碧玉成了明显的冲击。

一瞬间，楚翎又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她。

应该说，他不知道她这些到底是伪装还是别的什么，是为了保护她自己吗？

奚萤烛明显地感觉到楚翎在看她，她静默了一会，不动声色地像刚刚那样。然后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喝完粥，这才偷偷瞅了眼楚翎，发现他已经收回了目光。

他闲散地坐在桌边，修长的手指扣着桌面，用关节不耐烦地敲击着。

从古至今，愿意等待女性的男性才加分，耐心的绅士才是最得女性喜爱的。而楚翎显然不是，还非常直男。

见她看过来，楚翎收起了手。皱着眉宇，看着她道.

“王妃什么时候才好？”

奚萤烛也不逗弄他了，况且她现在有意想试探一下他。于是收了碗，拿起绢布擦了擦嘴，丢下一句“走吧，王爷。”便兀自起身推开门出去了。

二人选择步行前往，一是奚萤烛来了这么久还没有仔细着瞧过古代人商业街道运营方式，二是对她来讲看那个道长只不过是顺便。

日照当头，阳光披在身上一点暖意都没有。却是阳春二三月，冬的余韵还未完全散去，湿润的春风裹挟着些许寒意侵入衣衫。确实比现代的这个时节要冷上些许，不知道是不是古人的衣物的御寒能力没有现代的羽绒服棉服那么出色。

这是奚萤烛第一次好好的走在这样的石板路上，一面走，一面细细端详着古人的生活。耳边是吵吵嚷嚷的叫卖声，迎面的人或面露喜色或面无表情。有人挽着妻儿，有人形单影只。

现下里还早着，街边陆陆续续店铺开了门。但是人丁稀少。倒是包子铺、馄饨摊或者面馆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蒸笼袅袅的白烟氤氲着人们的脸，无论开始是什么表情，饿了一晚上的肚子在看到吃食都会是幸福的、满足的。

这就是人间烟火。

逛了一圈，奚萤烛发现，有铁匠铺，猪肉铺等等。女性用品只有绸缎铺和首饰阁。首饰阁里有首饰也有胭脂之类但是平民很难进去，倒是有街边摊铺卖一些成色不太好的饰品，没有胭脂。而且整条街道，女性护肤品是真的一点都没有。

戏杂耍的现在在摆摊，因为还什么人，就是一些小伎俩的节目。不时有人投下去一些银子。奚萤烛也投下去一些

看着来来往往的商贩人群，她感叹：尽管这古人运营模式单一，且对广告的运用只有招牌和吆喝。但是正是这样，街道叫卖声倒是没怎么听过。

奚萤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应接不暇。心底里有了几分算计，面上的欣喜是遮掩不住了。这电视剧里的导演还原度还真参差不齐。

楚翎跟在边上，不动声色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免觉得有些怪异，怎么这传闻中的才女莫不是读书读得魔怔了？怎么的跟第一次上街一样。

居然有几分…几分娇憨可爱。

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左顾右盼。脑袋没停下来过，有时候会抓着楚翎问一些东西。言辞里居然没有喊他王爷…在看到一些首饰摊位的时候，小脸红红，是激动的神色。艳红透过雪白的肌肤，阳光亲吻她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却遮掩不住底下灿若星辰的眸子。

这女孩子…总归是喜欢首饰的吧。不如然这样开心，但是府第里是没有这些吗？难道管家短了她这些？

看着奚萤烛较为素净的耳垂和盘发，心里想着那时候在宫里意外撞见她。头上的云步摇串着上好的玛瑙，细碎的珍珠和精美的錾花点缀在乌黑的发间，耳垂上挂着装饰成兔子一样的耳坠，细美的锁骨上是小巧的璎珞，臂钏戴在她的手上不显得丰盈，倒是纤细修美…

楚翎惊讶地想起来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忘记他初见她的样子。而现如今，她只在发间盘了一支和田玉的簪子，耳坠是翠绿色的，脖颈和手臂都空落落的。他默默记下这些，想回去同管家说。

奚萤烛娇憨的一面又让楚翎茫然，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面，他全然不知下一刻她会带给她什么样子的惊喜。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来到道观，楚翎并没有催促她。这样一番，竟废了一个半时辰。

才进道观，便看见有小道童在扫院子。他拿的扫把有几分破旧。也是，当今盛行佛教，京城京郊兴起的大大小小的寺庙数不胜数，反观这道观越来越少，几乎无人问津了。

干干净净的院子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那里，看上去像是什么法阵似的。奚萤烛一看那摆放毫无规律可言，分明是用来诓骗而瞎摆的。

楚翎没看那些，一进来就在搜寻那道长的位置。看到他之后，他拉住观察道具的奚萤烛说：“王妃，且看，道长在那里呢。”

奚萤烛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只见那道长头戴道冠，留着长须，身着白色道袍。站在柳树下，风一吹，看着仙风道骨，倒是有那几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