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竹篁山村

“第十殿转轮王宣，私设十六层小地狱尽数闯过，归还为英魄，宿于海底轮。”

“第九殿平等王宣，私设十六层小地狱尽数闯过，归还为精魄，宿于生衍轮。”

“第八殿都市王宣，私设十六层小地狱尽数闯过，归还为力魄，宿于心轮。”

“第七殿泰山王宣，私设十六层小地狱尽数闯过，归还为气魄，宿于喉轮。”

“第六殿卞城王宣，私设十六层小地狱尽数闯过，归还灵慧魄，宿于眉心轮。”

“第五殿阎罗王宣，被地府黄泉洗濯而不朽，归还地魂爽灵。”

“第四殿五官王宣，私设十六层小地狱尽数闯过，归还天冲魄，宿于顶轮。”

“第三殿宋帝王宣，十年之内，助酆都焕然一新，功德无量，归还天魂胎光。”

“第二殿楚江王宣，私设十六层小地狱尽数闯过，归还中枢魄，宿于脐轮。”

“第一殿秦广王宣，幽冥十八层地狱被尽数闯过，获准重返人间资格。地府九王，随我一起，为其重塑肉身，贯通鬼门！”

崔封从石床之上弹起，大汗淋漓，“又是这个梦！怎么会这样？老是梦见这十个粗犷的声音，偏偏还阴气森森的……难不成我有……”他胸膛剧烈起伏，指节被握得发白。

“断袖之癖！”一道声音忽地在崔封耳畔炸响，他惊恐地偏过头去，只见一个满面淡漠的男子，正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手中捧着一本《侯门龙阳传》。

“又做噩梦了？最近，我在研读这本书，你可知道，断袖之癖，是何意思？”那男子说到此处，那张原本冷峻的面庞，瞬间变得眉猥眼琐起来。

崔封尴尬，僵硬地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那男子嘿嘿一笑，意味深长，让得崔封汗毛卓竖，脊背上渗出更多的冷汗来。

“中午来我家，我爹猎了一头野猪，要炖汤。”那男子收起玩味的笑容，换上那生人勿近的表情，抬步离去。

崔封长舒一口气，翻身下地。

竹篁村内，不少须发尽白的老人，端坐于房梁之上，面朝太阳，吞吐灵气。而村内的田地中，也有往来耕作的农人，犁田的老牛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农人身后，亦步亦趋。

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木余荫下，一群孩童聚精会神，他们前方有一老者盘坐在青石之上，悠然地讲述着修真界的种种奇闻轶事。

众生百像，竹篁村不过是胜京王朝无数部族、村落中的太仓一粟，村中先祖遗留下了些微末的修真之法，修炼之风在村中数百年来都极为浓烈。

“咦，那不是崔封么？”

“这混吃等死的家伙，无心向修仙之道，也该为生计奔波才是，可却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也不练练手脚上的功夫。”

“可不是嘛！我听说他那在座安城给人当丫鬟的姐姐，前些日子当众被几个公子哥凌辱，唉……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崔封始一出现，便引得三姑六婆窃窃私语，村人对这个肋生颓风、面藏恹怏的少年郎，都表现出了一种鄙夷之意。

行至村头，崔封心潮涌动。镇守着竹篁村村口的两个精壮男子，见到崔封，打趣道:“怎么？又在这望穿秋水了？”

崔封微微一笑，也不搭腔。两个汉子自觉无趣，一边感受四周稀薄的灵气，一边巩固肉身，淬炼筋骨脉络。

崔封左右无事，观看起苍穹之下，流云浮游的轨迹。约莫半个真时后，一道倩影迎着晨曦，踏着露珠而来。

“泫姐！”崔封露出一丝笑意，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去。

崔泫温婉一笑，妙目中满是欣喜，她宠溺地看着崔封，音若莺鸣:“小弟，最近过得如何？家中的食粮还够吧？我在座安城为你裁了几件新衣……”

左一句嘘寒，右一声问暖，崔封乐呵呵地跟着崔泫身侧，朝着竹篁村内走去。

“小弟，这次我能休憩两日。回来之时，我从座安城割了一块青莽的大腿肉。”崔泫嫣然一笑。

回到石屋内，崔封脸上的笑容一凝，他正容亢色，周身的气势也忽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崔泫苦笑一声，她知道自己这弟弟，一旦露出这副表情，将会变得极为棘手。

“你又听到什么不好的闲言碎语了是不是？”崔泫将手中的布袋，身后的包裹一一放下，无奈地笑问道。

崔封寸步不让，他将崔泫视若性命，村中那些流言蜚语，自然落入了他的耳中:“姐，那畜生又对你动手动脚了？！”

即便崔泫已经尽量抑制自己内心的忐忑，但不知为何，每每崔封露出这种掺杂着焦急、愧疚、愤怒的神情之时，她的内心，总是会情不自禁地一阵绞痛。

“怎么会呢，你姐姐我才貌皆无，又怎会入那些公子哥的法眼。小弟，你放心，姐不会有危险的。”崔泫眼眶微红，道。

崔封久久凝视着崔泫，两人相依为命多年，言谈举止背后的含义，皆瞒不过对方。崔封攥紧拳头，突然恨声道:“姐！你为什么不让我踏上修炼的道路！我若化魂为识、引气入体，日后，何愁养不活你我？又有谁还敢欺辱你？”

崔泫神色陡然一变，张皇失措:“万万不可！小弟，我从未要求过你什么，我只要你答应我这一个要求，无论如何，也不要尝试着去修炼！”

崔封心中一痛，只见崔泫双眸之中，尽是恳求惊惶之色。

“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这般！”崔封鼻头一酸，强忍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他转过头去，指甲已是悄然刺入了肌肤之中……

姐弟二人，一言不发。

良久，崔封将心中种种情绪掩埋，恢复常态，开口道:“姐，宁冲叫我中午去他那里，宁叔猎了一头野猪。”

崔泫点了点头，嘴角微挑:“去吧，记得答谢别人，可不能失了礼节。”

“对了，前些日子，陈府举行了族内大比，要挑选出陈家年青一代中最具潜力的人，送往东篱宗进修。”

“当时也有那东篱宗人在场，那些修士，个个眼高于顶、不可一世。他们对陈家老爷的态度，与老爷对我们这些奴婢的态度如出一辙！”

“还以为修真者都是飘然出尘之士，没想到也都如凡夫俗子一般，烟火气息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