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宋泠月给他打好领带，又顺手拿起架子上的西装展在他跟前，夏夜清居然没有闹，也很温顺的穿上了。

　　打扮好的夏夜清，让宋泠月眼前一亮，深蓝色条纹的西装，胸前是金链子的胸针，搭配一条墨蓝色波点的领带，修长匀称的身材更显挺拔，当真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严熠穿西装也很好看，夏夜清却是与他不同的，严熠是俊秀的，儒雅的好看，夏夜清是一种说不出的英俊冷酷，又是十足的帅气。

　　“我比严熠好看多了吧？”夏夜清发觉宋泠月的目光，挑眉问道。

　　夏夜清冷不丁的一句，宋泠月的小心思被他察觉，讪讪的收回了目光，抿着嘴唇，侧头望向了别处，露出了洁白的颈，这个动作，在夏夜清看来无比诱人。

　　夏夜清俯身就想亲她一口，男人的气息才扑到宋泠月脸上，宋泠月就开了口，“你什么时候让我走？”

　　夏夜清的一腔柔情化为乌有，目中带着慑人的寒光，原来她是急着走才这么听话的，为了早早离开她，投入严熠的怀抱，这样委曲求全，真是难为了她。

　　夏夜清一手扯开帘子，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走到了门口，唇角勾了勾，起了坏心思，背对她，冷冷说道：“等一下忙完就送你回去。对了，忘了告诉你，严熠要和董家的千金订婚了，董家是棉纱大亨，他们结亲，还真是登对。”

　　“你说什么？熠哥哥他要……”

　　“对，就是你的熠哥哥，他要和别的女人订婚了，董家，可比你们宋家有钱有势的多，换做谁，都会选董家的，你说是不是？”

　　夏夜清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宋泠月倚着身后的墙，一点点滑了下去，严熠，他不会的，她的熠哥哥不会抛弃他，更不会嫌贫爱富，跟别的女人订婚，她死也不信。

　　一楼大厅里，新任的警察厅厅长白秀林，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跟前的桌子上沏好的茶水冒着热气，一口没喝，显然在焦急的等待主人下来，身后是警察总长和几名带枪的警察，张副官站在他身侧，左胳膊上包扎的鼓鼓囊囊。

　　“这位就是新来的警察厅长吧？久等了！”夏夜清的声音从二楼徐徐传来。

　　白秀林扭过头，看着从楼梯上潇洒从容走下来的新任海关总署总长，缓缓站起了身，心里有几分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位海关总长居然这么年轻，果然如外界所传闻的那样，仪表堂堂，玉树临风。

　　夏夜清下了最后一层台阶，张副官已经迎了上去，伸手指了指白秀林，低声道：“总长，这位就是信任警察厅厅长，白秀林。”

　　又转头对白秀林道：“白厅长，这位就是我们海关的夏总长。”

　　白秀林走过去，率先将手伸了过去，自我介绍，语气不卑不亢，“夏总长，你好，新任警察厅厅长，白秀林。”

　　夏夜清打量一眼跟前的警察厅长，穿着崭新的官服，带着笔挺的官帽，腰上束着白色宽腰带，肩上斜着两根白色斜跨带，身板儿十分英挺，只是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几岁，模样白净清秀的不像话，也不知道怎么当上警察厅长的。

　　夏夜清和他浅浅握了下手，指了指沙发，“白厅长，请坐吧！招待不周，白厅长多多海涵！”又让听差沏了一杯咖啡端过来。

　　海关总长虽然不是警察厅长的直属上司，但也是上司，白秀林没有坐下，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客气的说道：“夏总长，我来是办公事的，昨天下午，香袖胡同有人持枪行凶，杀了十几个人，其中还有平民百姓，我的下属调查过，说有人看到张副官的车从那里经过，所以，我想来问一问。”

　　夏夜清喝了一口咖啡，身子靠在沙发上，一手慵懒的搭在沙发背上，半笑不笑的问道：“白厅长，看你一脸书生气，没去过香袖胡同吧？那里头，也会有平民百姓？”张副官和几个士兵忍不住笑了一声。

　　白秀林白净的脸上红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夏夜清看到他这模样，一下子就想到了宋泠月，蹙了蹙眉，恢复了一本正经，“白厅长，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问什么，随便问，我的副官一定配合。”

　　张副官点了点头，不等白秀林问，就说道：“是，总长！白厅长，昨天下午，我奉总长的命令去附近的会馆接人，车子走到香袖胡同附近，听到有枪声，就过去查看，正看到一个匪徒跑出来，他手上有枪，抬手就向我打来，我躲的及时，胳膊被子弹擦伤，为自保，我只好将他击毙，当时还有十几个匪徒在后头，我不敢停留，又负了伤，就让司机开车去了医院，包扎了伤口，还在医院住了一夜，今早才回来，比白厅长早几分钟进的公馆。”

　　白秀林又问，“那张副官知不知道，里头杀人的是什么人？”

　　张副官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带了一个司机，又是路过，没敢进去，那一带不太平，估计是两帮派在火拼。”

　　白秀林沉默了一会儿，他昨天的确问过那家妓馆的老板，他也说海关的车只是经过，如此一来，倒是洗脱了海关的清白，可是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既然事情的经过已经说清楚了，我也没有别的要问的，打扰之处，还请夏总长见谅，这就告辞了！”转身就要走。

　　夏夜清自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离开，他以后处理海关的事情，少不得要这位厅长帮忙，自然要趁机拉拢他一下，起身叫住了他，“白厅长，请等一下，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白秀林只好转过身，“夏总长，您还有别的事吗？”

　　夏夜清指了指沙发，笑容坦荡，“白厅长，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是想邀你坐坐，你先坐。”

　　白秀林知道，这就是要谈私事了，不好拒绝，示意手下去外头等，随着夏夜清一起坐了下来。

　　夏夜清让人新换了一杯茶上来，白秀林端起来喝了一口，夏夜清才说道：“白兄，你我都是新上任的，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第一把火，可不能烧到我头上来。”

　　白秀林听这人换了称呼，说话却又软中带硬，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意思，他是个不擅长打弯弯绕的人，索性问道：“夏总长，您有话不防直说，我今天来只是问一问，绝没有别的意思。”

　　夏夜清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又把烟递给白秀林，白秀林摆了摆手，夏夜清随手扔在了桌上，吐出一个眼圈儿，淡淡的语气，“这样的事情，竟然劳动白兄亲自过来，怕不是问一问那么简单吧？嗯？”尾音带着一丝压迫力。

　　白秀林干笑一声，两手的食指交叉绕了绕，明显有些心虚起来，他来的目的的确没那么简单，最初听到禀报的时候，他是起了怀疑的心思，所以才大动干戈的来，没想到这个总长的副官，几句话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还成了杀匪受伤的英雄，让他白来了一趟。

　　夏夜清人精似的，早就把他的心思看穿了，目光扫到他绞在一起的手指，暗笑了一声，这个白厅长，真是个秀才，这样的人，怎么能是他的对手呢！更下定决心要拉拢他过来。

　　“白兄，我知道，你上头也有总长，你也要跟上头交代，我是个直性子，有话就直说，我的副官也是这样，他的每一个字，我都敢给你打保票，日后有需要他作证的地方，你一个电话，我立即让他过去，或者我亲自过去，绝对配合你。”

　　夏夜清这番话说的真挚诚恳，又十分照顾他的感受，白秀林再有怀疑，这时候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满心都是佩服加赞赏，对这个海关总长多了几分好感。

　　宋泠月在楼上等了半天，也不见夏夜清上来，她此刻伤心欲绝，一刻也等不及了，恨不得立即跑到严熠跟前，问一问他，是不是真的要跟别人订婚，如果是，她也不会为难他，她会走的远远地，成全他，伤心痛苦都一个人来受。

　　如果不是，她私心里还是希望能跟严熠在一起，她是那么爱他，没有他的每一天，她都像活在地狱里，她不敢想象，没有他，她要怎样坚持下去。

　　春桃不在，宋泠月独自出了卧室，悄悄走到了楼梯口，楼下传来男人的说话声和笑声，宋泠月探头看了一眼，夏夜清所坐的方向是正对着楼梯的，背对着楼梯坐着的，是一个穿警察制服的人。

　　宋泠月心里一跳，有警察在，她如果这时候跑出去，夏夜清一定不敢拦她，就算他是海关总长，也不能当着警察的面乱抓人。

　　可是，宋泠月又犹豫起来，夏夜清不同于常人，万一他真的敢呢？又或者，这个警察和他是一伙儿的，视而不见，那她该怎么办？

　　更何况，夏夜清答应了放她走，她这个时候去捣乱，万一把他惹恼了，他又后悔了，不放她，还变本加厉的对付她，又该怎么办？

　　脑子里放电影似的闪过一出又一出，宋泠月紧张的手心里都出了汗，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跑下去。

　　正在这时候，春桃收拾好夏夜清的房间走了出来，看到宋泠月趴在楼梯口的拐角，探头探脑的往下看，心里好奇，抱着换下的床单走了过去，伸手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小姐，你看什么呢？”

　　宋泠月正是神经绷得最紧的时候，被她这一拍，魂儿都快吓跑了，身子往前一歪，手没有及时抓住栏杆，顺着楼梯就滚了下去。

　　“小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