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露马脚

“对了，”谢一琛要走的时候陆戈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是从Z市回来的？我怎么记得你老家好像是C市的？”

陆戈的语气听起来稀松平常，似乎只是随口一说，谢一琛却被在瞬间被吓出一身冷汗。疏忽了，竟然忘了这茬，阿古帮自己订机票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

“我奶奶她，这段时间住在Z市的亲戚的家里。”情急之下，谢一琛只得扯这样的谎来回答，并且让自己在答话的时候尽量显得自然。

陆戈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自然，将话头转移到其他话题。

“明天的试镜好好表现，不要有压力。”

谢一琛点点头，确定陆戈没有其他想说的后，便离开了。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后，陆戈注视着他的眼神。

僵硬、眼神游移，陆戈确定刚刚某个瞬间谢一琛有过这样的举动，应该是在问起他老家的那句话后。继之前莫名的熟悉感后，陆戈开始觉得谢一琛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男人眼神锐利地注视着面前清瘦的年轻人，脸上的挑剔神色显而易见，这让他看着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让人难以亲近。

“既然你本人就是编剧，那么应该随便试哪一场都可以吧。”他随意翻着手中的剧本，说着看似疑问的语气，实际却已经自己下了定论，“我看看，就这一场吧，赵路发现许方的问题，跑去质问他，你接着这后面演。”

许鸣已果然如传说中那样……生人勿近，这是谢一琛在见到那个坐在长桌后面，微抬着下巴，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几分审视神色的男人第一眼时，脑海里冒出的词。

没有礼貌性的微笑，没有寒暄，在他走进房间时，许鸣已直直盯着他走近。

“华羽是吧？”待走到近前，谢一琛发现许鸣已脸上的挑剔神色越发加重，或许是因为自己迟到的试镜，或许是对自己形象不满意，谢一琛暗自揣测。

“是的……谢一琛正准备简单介绍一下自己，许鸣已便说了那番话，简单粗暴、直入主题。

“好。”谢一琛点头，准备开始，将那段剧情调动到脑海中。

那场戏是故事的一个小高潮，是两个主角产生矛盾的开始。

在南方一个叫启春的小城，一个冬日雨夜过后，突发一起性质残忍的凶杀案。这在平日里悠闲宁静的小城不啻于惊天大炸弹。更可怕的是，凶手隐藏得很深，在警察调查的同时，接二连三地作案，让这起案件升级成了连环凶杀案。

因得罪领导而被分配到这的警察赵路才刚到这里，就不得不面临这样一桩案件。初到启春的赵路认识了本地一位叫许方的安静文雅的老师。随着调查的深入，赵路难以置信地发现，凶杀案很有可能和许方脱不开干系。许方很有可能是凶手，至少也是作为帮凶的存在。

一时冲动之下，赵路直接跑去找许方对质。面对好友的控诉，许方表现得不可置信，以及脆弱，看起来的他的神经线要是再绷紧点就很有可能因此而断裂。

一叠照片被拍在身上，许方疑惑地接过，血腥、断裂的肢体、死亡……照片里的内容让人极为不适。

每多看一张照片，谢一琛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拿着照片的手指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这些东西让他感到反胃，于是他迅速地将那些照片放到远离自己的桌子上，眼不见为净。

“这，这是你正在调查的案子吧，为什么拿给我看。”语气中是满满的不解。

赵路下意识地觉得许方在伪装，而且伪装得非常真实，以至于他开始动摇起来。赵路开始询问许方几个时间，那正是几个案子发生的时间。

许方猛然意识到好友的用意，他被好友指控为这起连环案的凶手。于是他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更加难看，一丝血色也无，这让原本就白晰的他显得不似真人，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或者随时可能倒下。

但许方坚持住了，他依然站得笔直，如果他那绷得过紧的背部能再放松点就好了。

谢一琛站得笔直，看向对面。他的眼睛微微上挑，视线向上，仿佛对面一个比他稍微高大的人。而他的眼睛里，似有雾气渐渐漫上，控诉的情绪破雾而出。

在他人的口中，许方是一个性格有些内向的人，别人不主动跟他说话，他绝对不会主动挑起话题，这让他的人际关系处理并不好，朋友少至又少。但认识他的人也说了，许方老师是一个非常安分的人。

因因种种原因，赵路成为了他的好朋友。几乎没朋友的他，十分看重这个朋友，而现在这个朋友竟然在指控他，指控他是一个疯狂残暴的杀人狂。

“上周六晚，我感冒了，大概8点开始就一直在医院吊水，一直到12点才回来。”

“上上周五晚，我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

“你可以去查医院的监控和记录。至于上上周五晚，我没有人证物证，相不相信在你。”

许方冷静地回应好友的问询。

谢一琛直直地看向站在对面的那个“人”，除了控诉，不肯相让的对抗也出现在眼中的雾气里。

许方并没有直接地大喊冤枉，那不是他的风格。但他的眼神，他的话语，他的语气，无一不在告诉好友，你错了，你正在冤枉我，而我把你当作那么好的朋友。

说话的时候，谢一琛的嘴角微微向下撇，结合他的眼神，语气，动作，最后呈现给他人的，是一种叫做“委屈夹杂的着愤怒”的情绪，他眼中的雾气甚至更加浓厚了。

有点意思，许鸣已紧紧盯着谢一琛的眼神放松下来。或许他答应赵廷宇同意延后面前这小子的试镜是个不错的选择。要知道，在这之前他想的是，即使这小子是编剧，即使他的公司是电影的出品方之一，如果他不能让自己满意，照样要被刷掉。

不过，仅仅现在这样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