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杀机

厨娘听说还有赏赐可得，更高兴了，又说了不少好话，方才离去。香草看着她乐颠颠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待她回到殿内，黎妃已经起来了，正在铜镜前梳妆。香草快步上前，拿起螺子黛为其画眉。

带收拾完毕后，两人离开钟粹宫，朝着元妃的住处去了。

彼时元妃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见二人来，便让荷香搀扶着自己起身，道：“妹妹来了。可用过早膳？若是没用过，我让小厨房为妹妹下碗五色元宵。”

黎妃叹了口气，故作愁态，道：“不必了，多谢姐姐的好意。只是，我实在吃不下。”

元妃看她的确气色不好，还以为是身体不适，忙扶她坐下，同时吩咐荷香去请太医。

“不用去了。”黎妃摆了摆手，“姐姐，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是因为方才听香草说起从前文成公主和亲一事，心生感慨，所以才会如此。”

元妃闻言，奇道：“虽然我也知道，有孕之人大多心思细腻，只是妹妹，我实在是想不通，这有什么可感慨的？”

“匈奴屡屡侵犯我朝边境，实在可恶。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登基还没多久，天下尚未安定，我这心里实在是怕。若我女儿日后也同文成公主一般远嫁和亲，那我与她，岂非死生不复相见。”

黎妃说到动情处，便开始落泪。元妃听到这话，想到自己腹中孩儿，一时间也有些感同身受。

“朝阳真是命好，嫡与长都让她一人占尽了，皇上和太后宠她，日后就算是有个万一，也是断然轮不到她的。”黎妃接着道。

元妃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在理，低下头沉默不语。

黎妃见时机差不多了，就收起拭泪的帕子，一把拉住元妃的手，抱歉地看着她：“都是妹妹不好，好端端的，想那么多做什么。对了，听说御膳房新制的枣泥山药糕味道着实不错，香草，你去取一些来。”

元妃出声叫住了转身欲走的香草，道：“都说来者是客，怎么好劳烦妹妹身边的人。荷香，你去吧。”

元妃这话，正合黎妃心意。后者借坡下驴，没有再坚持。

荷香这一去，去了格外久，都一个时辰了，竟还没有回来。黎妃假装朝门口探看，实则是向香草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开口道：“娘娘，您该回宫喝安胎药了。”

黎妃就势起身，道：“那我就先回了，改日再来找姐姐说话吧。”

“好。妹妹慢走。”元妃送她到殿门口，待后者走远了，方才回宫。

黎妃前脚才走，后脚荷香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个食盒，行色匆匆。

元妃见状，没好气地说：“让你去拿个糕点，磨磨蹭蹭，这么晚才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芳华宫离御膳房一百多里地呢。”

荷香急急为自己辩驳，道：“不是的，娘娘，并非奴婢偷懒，而是事出有因。奴婢听御膳房的厨娘说，公主好像出宫了！”

“什么？”

元妃先是一惊，冷静下来以后，她摇了摇头，道：“这不可能吧。公主是金枝玉叶，她出宫这么大的事情，没道理无人察觉。”

顿了顿，她接着道：“再者说了，那厨娘既然发现了此事，她不上报给太后，却跑来告诉你一个小小宫婢，这实在说不通。”

“娘娘，并非是那厨娘特意告知，她不小心说漏了嘴，奴婢再三逼问，这才肯说的。她想告诉太后，又怕得罪了公主，所以才迟迟没有动身。”

虽然这理由合情合理，但元妃还是半信半疑。想了想，她道：“我记得皇上临走前是让容常在照顾公主的，那去毓秀宫探探虚实，大抵就能知道了。”

打定主意，她让荷香拿着食盒去毓秀宫，就说是专程送给公主和容常在的。

荷香快步离开。约莫半个时辰后，她回来了。

元妃不等她站定，急忙问：“怎么样了？”

“奴婢到了毓秀宫，芙蕖接过食盒，就让奴婢回来。奴婢诓她，说娘娘说了，必须亲自呈给容常在和公主，请她进去通报。芙蕖说容常在和公主睡下了，不便见客。回来的路上奴婢偶遇朱翠，交谈间提到娘娘您想去拜访容常在。谁知，朱翠竟然说公主和容常在去御花园散心了，不在宫里。”

朱翠和芙蕖都是容芷的贴身宫女，没道理对自家主子的行踪一无所知。

她们这般口径不一，反倒印证了那个厨娘所言非虚。

元妃想到这儿，眸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今日黎妃所言，确实有道理。朝阳是前皇后所出，身份尊贵。自己的孩子长大后，各方各面都会低她一等。万一真有万一，自己可得早做筹谋。

这样难得的机会就摆在面前，她怎好白白浪费了呢。

“荷香，你马上出宫。不要走宫门，从冷宫那儿的角门出去。路上小心，尽量不要被人发现。出宫后找到公主，然后……”元妃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荷香犹豫了一下，问：“主子，一定要这么做吗？要是被人知道，岂不是万劫不复……”

“我与黎妃不同，我不受宠。后宫中子凭母贵，我的孩子出生后，日子注定不会太好过。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我愿意倾尽一切，为我的孩子去博一个好前程。”

荷香明白元妃的无奈，低低一叹，领命而去。

宫外果然热闹非凡，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容芷和朝阳手拉着手穿梭在人群中，就像是两尾快活的鱼。两人走走停停，乐不思蜀。

“额娘！我要吃糖葫芦！”朝阳拉了拉容芷的衣袖，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容芷顺着朝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有些为难：“朝阳，那个不干净，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好。等回去了，我让小厨房给你做牛乳菱粉香糕。还有啊，出门在外，你要叫我娘亲，不要叫额娘。知道了吗？”

朝阳乖巧地点了点头，道：“那，娘亲，我要吃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