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挑拨

“有。当时奴婢怕公主挣扎，引来路人，就用板砖拍晕了公主。用的力度并不算小，估计伤得不轻。”

元妃赞许地看了荷香一眼，道：“做得好。既然你被容常在撞见了，不管她有没有认出你，都是除掉的好。我会想办法的，你先下去吧。”

后者福了一福，就要退下。这时，元妃出声叫住了她，道：“你手腕内侧的那个胎记被她看到了吗？”

荷香迟疑着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他们前脚进来，奴婢后脚就离开了。”

“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上。你找块丝帕，把手腕包起来，对外就说是烫伤了。”

荷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转身离开了原地。

翌日。

孟怀瑾一回宫，便直直奔着毓秀宫去了。才进殿，便急急地开口问：“我来的路上听说朝阳病了。怎么回事？”

“都是我不好。昨日一起玩耍时，她不小心被椅子脚绊到，磕伤了后脑勺。已经找太医来瞧过了。”容芷解释道。

孟怀瑾站在床前，见朝阳双目紧闭，面色如纸，不由得有些心疼。他又问：“禀过太后了吗？”

容芷点了点头，道：“昨日太后来瞧过了，陪了一整夜，直到天亮。”

孟怀瑾扭过头，见她眼底有淡淡的青紫，不用说也知道，定也是一夜没睡，便道：“你去歇着吧。如今我既回来了，朝阳由我来照顾就好。乳母何在？”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妇人上前。他对着那妇人道：“抱着公主回摘星阁。”

乳母应了一声，上前抱起朝阳便走了。孟怀瑾抬脚跟上，走之前，他对着容芷道：“孩子还小，磕磕绊绊是常事，你无须过于自责。”

后者冷不防听到这话，不由得微微一愣。

他视朝阳为掌上明珠，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却没有怪她照顾不力。那是不是意味着，在他心里，朝阳与她的分量，其实是一样重的？

想到这儿，她朱唇微张，忍不住想要把一切都告诉他。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他便已经抬脚走了。

容芷叹了口气，终是没有追上去。

那厢，一行人回到摘星阁后，立刻就有宫人前来通报，说是元妃听说公主受伤，所以特意前来探望。孟怀瑾没有多想，让宫人迎她进来了。

元妃进到殿内，匆匆行过礼，便径直奔到床边。在看过朝阳后脑勺的伤势后，她捏着帕子掉起了眼泪，边哭边道：“可怜朝阳小小年纪，竟然要遭此毒手，当真是无妄之灾啊！”

孟怀瑾听得一头雾水，问：“元妃，你方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元妃见他发问，便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道：“臣妾的祖上是行医卖药的，所以耳濡目染，对大大小小的病症都略知一二。依臣妾拙见，公主这伤，实在不像是偶然磕伤，倒像是，倒像是……”

她说到后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孟怀瑾心里着急，不自觉拔高了音量：“像什么？”

“像是被人用砖块一类的重物恶意拍伤的。”元妃硬着头皮说完，膝盖一曲，跪倒在地。

此话一出，大殿内瞬时就安静下来了。四周服侍的宫人大气也不敢出，就怕自己一个倒霉便成了天子的撒气包。

孟怀瑾立在原地，广袖下的十指早已紧握成拳，三分愤怒，七分痛心。他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可有十成十的把握？”

元妃点了点头，道：“臣妾不敢，也不会妄言。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召来太医，望闻问切之后，自有论断。”

孟怀瑾不说话了。倘若一切真如元妃所言，朝阳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容芷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难道，是因为上一世的事情吗……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可他又不能不往下想。

容芷恨他，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当初她与皇儿共赴黄泉，一尸两命，心里定然是怨的。重活一世，莫非是要将满腹的委屈都报复在朝阳的身上吗？

孟怀瑾心里不愿相信容芷是这样的人，偏偏现实又逼着他不得不相信。

“皇上？”

元妃见孟怀瑾沉思不语，便大着胆子出声，唤回了他的思绪。后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床上的朝阳，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宫人们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唯有元妃的眼底，快速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毓秀宫。

孟怀瑾到时，容芷正要睡下，见他去而折返，颇有些意外，对着门口的宫人道：“皇上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她说着，就要下床行礼。

“不必了。”孟怀瑾对着殿内的宫人一挥手，示意她们全部都下去。

他的脸色极差，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芙蕖第一次见他发这样大的火，心里有些担心容芷，身形便没有动。

孟怀瑾冷冷地扫了芙蕖一眼，不带任何感情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他如今正在气头上，容芷怕芙蕖此举会开罪他，便朝着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并向朱翠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轻轻扯了扯芙蕖的袖子，半拉半拽地带着她离开了原地。

孟怀瑾等人都走光了，方才开口：“朝阳的事情，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容芷闻言，便知道朝阳的伤势已然暴露。内心虽然诧异，但也在意料之中，便没有惊慌，屈身福了一福，道：“没什么可解释的。一切都是嫔妾的错，皇上要打便打，要罚便罚，嫔妾绝无怨言。”

孟怀瑾看着她，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难受得直教他喘不过气来。

“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打你，更不会罚你，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我伤心。”孟怀瑾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声音低低的，像是有无尽幽怨积在千叶莲塘。

他顿了顿，又道：“容芷，我承认上一世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怨我，我都认了。但朝阳还是个孩子，她是无辜的，你别牵扯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