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们”是谁？

郭海泽自然能听出她的意思，“自责？你怎么还在说这种幼稚的话，之前我不是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现在我不想看见你们，你们快走吧。”

江奕君笑：“这次来不是问你过去的事情，而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她和庄楚洋经过讨论，都认为郭海泽背后的人一定有很大的权势，而朱昱院长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当然，这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他们来到这儿来，想的就是尽可能从郭海泽嘴里套出些信息。除此之外，她也想知道郭海泽对害死丁江奕凯到底是怎么看的。

郭海泽这才认真打量江奕君和庄楚洋，慢悠悠来到话筒边上，手肘一撑，道：“我的想法？”

江奕君盯着他，从他的神态来看，恐怕是全无悔过之意：“为了推动药物的研究，就把一位病人当作小白鼠，偷偷将药物应用到手术中，这种做法你真的觉得没有错吗？”

“闹了半天原来你还是不懂。我的江学妹，你应该为你的弟弟而觉得光荣，因为他的献身牺牲，才让现在心内科多了一剂药物可用，多伟大的奉献。”

庄楚洋忍不住皱起眉头：“那可是一条人命。”

“人命？”郭海泽无动于衷，“我救的也是人命，而且还是成千上百的人命。”

他目光闪烁：“你们知不知道恶性肿瘤治愈的几率有多少？作为医生，你们应该也很清楚，想要完全治愈恶性肿瘤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发现的早，还可以挽救，一旦到了晚期基本就是回天乏术，病人无论多么乐观也只能等死。”

江奕君也暗自感叹，恶性肿瘤有多么难以根治她当然知道，医学界也把癌症当作一大课题努力攻克，她也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癌症就不再是不可战胜的难题，未来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想要攻克癌症的人不只是你，只要是医生，都不可避免地会关注癌症。各方学者也都在研究有关药物和方案，目前研究出的可能能够用于癌症治疗的药物也有很多，你所用的只是其中之一，还没有任何定论的其中之一，拿这样一个连具体作用都不清楚的药物去做手术，或者照你的话说去做实验，能得出什么结果？这根本不叫实验，因为他连变量和逻辑都不清楚，只能叫做胡闹！”

郭海泽这下彻底被激怒了，他怒目圆睁：“你说我是胡闹？”

江奕君不置可否，庄楚洋在一旁忍不住笑意，扬声道：“不是胡闹是什么？你的实验连小白鼠实验的等级都够不上，它确实不应该叫做实验，更不能叫做手术，而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胡闹。”

郭海泽抓住话筒，眼眶中都因为激动布满了红血丝：“牺牲精神，这是牺牲精神！”

江奕君听到牺牲这个词，更是怒上心头：“牺牲精神？”

“少年英雄王二小的故事，你们知不知道？”郭海泽说道：“而我所作的也是如此。”

江奕君冷笑：“不要偷换概念。王二小的牺牲确实换来了巨大胜利。但你根本不清楚药物的用途，也无法预料使用后的结果，就把人命当作小白鼠去进行实验，你是草芥人命的纳粹。”

“如果没有人先出来验证药物的用途，理论研究就会一直停滞不前，就是因为太多人不敢，所以我才要站出来。是，当时我确实不清楚药物的用途，也无法预料手术的结果，可是经过这一次手术，我起码知道了药物不适合用于癌症，而更适合应用于心内科这条结论。历史上的学者们哪一个不是经过多次实验验证才能得到流传百年千年的真理，这才只是个开始，只要多去实验，我就可以掌握越来越多的信息，到时候攻破癌症就不是难关了。”

庄楚洋听着郭海泽的理论，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从古至今，都需要牺牲，也都需要先驱。历史上有商鞅变法，后有邓小平改革，变法和改革的本质都是相同的，他们都是敢于打破腐朽陈规，建立真理的伟人。医学界当然也是一样，需要有人来为一成不变的规则注入新鲜血液。江奕凯的牺牲只是个开始，开始时总是很难看出成效的，必须要有后续的跟进和研究，才能得到结论。如果没有那些个条条框框来约束我，约束和我有着同样理想的人，也许癌症早就已经被攻克了。”

郭海泽的眼神很是坚定，庄楚洋对江奕君摇摇头，江奕君叹了口气，看来郭海泽是不可能说动的。

“可是这样做，需要多少人的牺牲，他们的家人会怎么想？”

“想要找到攻克癌症的办法，又不想要牺牲，所以我才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天真。”

“病人家属不会关心什么癌症的解决办法，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家人。他们日日夜夜辛苦照顾，是希望自己家人能快些好起来，而病人却在不被告知的情况下因注射未知药物死去，又有谁来分担他们的痛苦。”

说到这里，江奕君忍不住鼻酸。

“这是牺牲，必要的牺牲。”

“可是这并不公平。”

郭海泽意外的叹息，沉声道：“必要的牺牲小部分人来获得成果，去拯救更多的人，这才是正确的道路，也是一个必然的过程。只能说现在的你们还理解不了，也许等你们再经历一些生离死别，就能理解我说的话了。

江奕君握紧双拳：“生离死别……如果不经历那场死别，我还不知道医院里居然有你这样的人，在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江奕凯的离开，是她心里永远无法抹平的痛苦。

“他是第一个牺牲者，不过他不会白白离开的，至少他提供给我们最新的研究信息，离攻破癌症又近了一步。等到癌症真的被攻破那一天，历史会记住他的，所以你也不用太过伤心。”

“若牺牲者是你的亲人，你还会说出这番话吗？”

郭海泽摇摇头，自负的瞥了一眼江奕君：“你还是没有明白。一方面是单个的生命体，而另一方面则是全人类的幸福，天秤的两边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要知道，我们可是在为人类做贡献。”

江奕君痛苦的闭上眼，可是这种痛苦让她的思路更加清晰了，从刚才郭海泽长篇大论的演讲中，她捕捉到了一个不寻常的词——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