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爸，我回来了

徐子清离开集贸市场，打听出徐家村的位置，找了辆拉客的面包车，往村子赶去。

路上，徐子清大概了解了一下徐家村的情况，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村子里没什么特别有钱的人物。

经过两三个小时的折腾，面包车终于驶到了徐家村。

徐子清拿着纸条，看看眼前这片炊烟袅袅的村子，心中颇为感慨。

慈山观已经被毁，他生活了十年家，成为了记忆。

如今他重归只在幼年生活了八年的村子，仅仅有一丝熟悉的感觉而已，就连父母的模样也已经模糊。

不知道这个村子，还能重新接纳他这个归来的离子吗？

父母还会认得当年那个黄口小儿的孩童吗？

一切都是未知数，甚至让徐子清有种莫名的激动。

进入村子，正好街口有一棵高大的槐树。

看到那棵槐树，徐子清的记忆再次被扯动。

有一点他能确定，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家，街口就有这样的一棵大槐树。

他似乎想起了当年曾经和小伙伴在这里玩耍的场景，但似梦似幻，不能明辨。

此时槐树下有几个老头老太正在闲聊天，徐子清见状忙上前，客气的问道：“大爷大娘，请问徐勇家在哪里啊？”

那帮老人家听到问话，齐齐转头打量着徐子清，看了半天后，有个抽烟袋的老头才慢悠悠的说道：“你说哪个徐勇啊？我们村子里好几个呢。”

“这个……”徐子清愣了一下，马上就半真半假的说道，“我是他家远房亲戚，好多年都没来过这里了。我记得他家有个小孩儿和我年纪差不多……对了，他家孩子七八岁的时候离开家了……”

“哦。你说徐破烂啊。就是他，肯定没错。你这样，朝前一直走，走到街那头，再转个角，看到有个垃圾场，旁边那铁皮屋就是他家。”

老头说到这里时，眼神中原本对徐子清保持的客气，也变得有些不屑。

不过徐子清并没有在意，转身就朝他说得地方走去。

只是他的心中甚是疑虑：印象中，父亲虽然不是个什么厉害的人物，但当年家里住的院子挺大的，怎么会是铁皮房？怎么被叫作徐破烂？

但想归想，既然村子里同名同姓的人多，不妨逐个见一面，兴许老头是说错人了。

走到老头所说的垃圾场旁边，果然看到一个面积约有四十平米的铁皮房，应该是某个工厂的废弃车间，暂时被扔在了这里。

铁皮房用铁丝、麻绳和塑料袋围了一个十几平米的小院子，院中堆放了不少的饮料瓶子，还用塑料布盖着一叠半人多高的纸箱纸板，甚至偶尔还能瞧见几只耗子在里面钻进钻出。

此时，铁皮房的塑料帘子被人掀开了一半，隐约可见其中人影晃动，飘出一股饭菜的味道。

闻见那股饭菜香气，徐子清的神经好像被人猛得掐了一下，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机灵，脚下迟疑的步伐也瞬间变得飞快。

“请问，家里有人吗？”徐子清站在“院墙”外，颤着声音问道。

“咳咳……天太晚了……不收东西了，咳咳……”屋中，传来一声沙哑的男人说话声，而且带着特别重的咳嗽声。

“我不是卖东西的，我来找人的。”徐子清听到对方的声音，声音激动的已经快稳不住了。

而对方这时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翻动的锅铲声，立刻停止下来，旋即就呼啦一下掀开门帘，和徐子清互相对视。

只见，铁皮房中的男人，约有四五十岁的样子，胡子拉碴，脸上还有不少的黑泥。

他个头一般，身上穿了一套早就被洗掉色的青灰色工作服，打了好几个补丁，满是泥点。

而且男人似乎腿脚不方便，左脚向内撇歪着，脚踝几乎已经贴到了地面上。

虽然夜色已经有些混沌，虽然光线也变得有些黯淡。

但徐子清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刹那，却激动不已。

眼前这个男人，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徐勇！

虽然他此刻形象邋遢，可那种血肉至亲间的奇妙感觉，却是难以遮盖的！

一瞬间，徐子清仿佛回到了童年，仿佛回到了当年这个男人抱着他，声声宠爱的那一刻！

不会错的，就是他！

“先生，你是……”中年男人看到徐子清在发愣，忙发声询问，可脸上茫然的表情，马上渐变成了震惊和惊喜，“你、你、你是小清？”

徐子清望着他，眼中晶光泛滥，强压着悲喜交加的难受感觉，点了点头：“爸，我回来了。”

“真的是小清！”中年男人似乎被惊着了，身子晃了几下，急忙扶着门框，朝屋里喊道，“秀，秀！咱家小清回来了！你天天念叨的小清，回来了！”

徐子清这才大步冲到自己父亲身边，看着父亲那苍老憔悴的脸庞，五味杂陈，嘴巴张动了半天，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清，你长这么大了？我……我……都差点认不得你了。快，快，快进屋！”徐勇紧紧握着徐子清的手，把他带到屋中。

进屋一瞧，徐子清更加惊呆。

铁皮房面积不大，屋中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靠着里墙的位置，放了一张破烂的老式双人床。

上面躺着一个面容枯黄、憔悴不堪的妇女，正用惊讶的眼神，不住的打量着徐子清。

除了床以外，就只剩下一个没有了柜门的衣柜，里面也基本没有衣服。

而在刚进门的左手边，用红砖堆砌了一个灶台，一口黑锅里面，几块豆腐和几样青菜，正滋滋作响。

“小清，来，来，来，快见见你妈！”

徐勇把徐子清带到床前，让他和床上躺的人见面。

“小……清，你……回来就……好……”

床上的女人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说话时有气无力，每说几个字，就要重重的喘上几口粗气。

徐子清看到自己母亲的状态后，木然的坐到她身旁，不由得潸然泪下。

而他的父母，看到离子归来，情绪难以平复，一边红着眼睛，一边安慰着徐子清。

“爸、妈，我这次回来，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对了，爸，咱家一直就是这样子吗？”

徐子清难受了许久后，扫视着破败至极的家院，忽然哽咽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