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推论

庄荣骂道：“你要这样子到什么时候！地板都要被你踩坏啦！”

“给我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任何人！”

“黄毛丫头也不想见吗？”

彭富城冷眼撇过去，眼神直接能杀死他。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单凭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个人的话，就断定小怡有罪？你对小怡的真情，就只有这一点点！？”

彭富城冷哼一声，甩身坐进沙发，面色沉重。

“那个叫十七的人，已经照你吩咐，活生生锯掉两只胳膊！”庄荣说，试探的看他一眼。

彭富城没吭声。是他吩咐的手下人把那人的胳膊给锯了！

“你是为了帮小怡报仇，才锯的人家胳膊，还是因为相信他是小怡的人，跟小怡联合起来骗了你？”

彭富城依旧没吭声，修长的手指“嘚嘚嘚”的交叉打在沙发手把上，跟心情一样焦躁。

“让我猜一猜，”庄荣半眯丹凤眼，故意摆出一副妖媚的小表情，扶着下巴瞅他，“如果你相信十七是小怡的人，也就相信了他和小怡联合起来杀害Ken，既然你已经找到陷害Ken的真凶，就没必要留这个十七，而应该对付小怡！”

庄荣见彭富城没反应，继续说：“但是杀了小怡你又不忍心，所以干脆对付十七！但你又没杀了十七，留了他一条命，说明你认为十七还不能死！为什么不能死？因为你认为，他还没告诉你真相！所以事实是，你根本就不相信那个鬼十七说的话！”

“我自有断定！”

“那让我继续猜一猜，”庄荣对自己的推论很满意，又说：“既然你不相信小怡是凶手，那锯掉十七的胳膊，只能因为一个原因了！因为你要帮小怡报仇！小怡在鬼庄受了委屈，你把鬼庄的人追丢了，所以你要留下十七个活口，从他嘴里探出鬼七的下落！”

“有这个闲情，不如去给我把人逮回来！”

“诶诶，老子还没说完呢！”庄荣坐在桌子上，身子向下朝彭富城倾斜过去，俯身看他：

“你因为小怡在鬼庄的遭遇非常生气，所以对十七下了狠毒的手段！因为小怡对你太重要了！她就是你的命啊！你怎么忍心她受委屈呢？怎么忍心其他人动她一根汗毛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既然不相信小怡是凶手，又为什么要把她关进去？那个地方，会把人搞抑郁的！”

“不用你管！”

“老子不管，你又该犯傻了！”庄荣火冒三丈，“还记得瑟瑟吗？你对小怡，还不如对瑟瑟呢！你爱瑟瑟，就不理人家，现在爱小怡，就把人家关起来！有你这么谈恋爱的吗？谁受得了你！”

彭富城手握成拳，狠狠的举在嘴边咬了一口！“我就差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看，到头来还是一点都接近不了她！都不知道她哪句真哪句假！”

“所以你就把她关起来？”

“我太纵容她了！冷落她几天，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庄荣甩头跳起来，一拍桌子，“她要刻意瞒你，凭她的性子，关她几天她就会老实交代了吗？姓彭的，你知道你为什么频频在丫头那儿吃亏吗？就是因为你压根儿就不了解你的女人！”

“她是我的女人！需不需要了解是我的事！我要的，只是她呆在我身边！”

“你看你，又陷入当年犯的错了吧？你给了瑟瑟最大的房子，最好的环境，配最好的佣人，不也是想她呆在你身边……！”

庄荣话还没说完，就被彭富城一拳打了过去，摔身撞书架上，书啊陶瓷品啊全摔地上！

“呵！就你这样，活该讨不到爱人！要我是小怡，早就越狱，远走高飞了！”

彭富城气的额角青筋都跳起来！庄荣的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一个念头被点破！

地下室，孟方怡半醒半睡躺了一个晚上，突然内置耳机响起接通讯号的声音，二哥的声音传了过来：“澜言。”

怕牢外有人监听，孟方怡不敢用语音跟他对话，从发髻取下琥珀，打开内置的隐形键盘，给他发去简讯：“二哥，你为什么这么做？”

“救你。”

“救我？”

“你房间的左上方，打开了通道口，沿着临时挖好的隧道出来，我在外面接应你。”

“会留下痕迹吗？”

“你只管逃。”

孟方怡找到槿言说的位置，用琥珀笔亮出的光线探测墙体的异态，果然发现一个新划开的小洞痕迹。把“虚掩”的墙搬开，轻身钻了进去，又把墙体恢复原样，沿着坑坑挤挤的地下隧道爬了出去！

看到光的地方，一个黑影在外面等她，朝她伸去一只手，孟方怡看到槿言充满期待的眼神，好像已经等了她好多好多天。

“快出来，我带你走！”

“痕迹怎么还原？”

槿言摇了摇头，“彭富城知道你凭空消失，还不露痕迹，不可能不怀疑你的身份。留下逃路的痕迹，还像正常人越狱的样子！”

“那我就这样逃走吗？”

“不然你要继续被他关在那个囚牢里吗？”

孟方怡和槿言一路逃回了昆仑庄，宵门的基地。

孟方怡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昨晚为什么那么做了吧？”

“我不那么做，你早被姓彭的吃干抹净了吧！”

孟方怡瞪大眼睛，脸上红了一圈，想说自己早不知道被吃了多少次！好在彭富城一对她动手动脚，蠢蠢欲动的时候，她就把内置耳机的讯号直接切除！要被师父和哥哥听到那些动静，不得把彭富城碎尸万段才怪！

孟方怡继续问：“所以你就用了这种蠢办法？”

“你不赞成我这么做？”

“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圆这个谎？最起码！也得先跟我打个招呼。”

“圆不了，还能硬圆？谁说过我们的任务是拿一个个的谎，去圆另外那些谎！”

“你……？”孟方怡不解的看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监视个人，犯得着拿你去委曲求全？别再回去，我们有我们的方法引蛇出洞！”

“你的意思是，昨晚那样说是为了让我和彭富城撕破脸？你帮我逃出来，就是为了我跟彭富城不再牵连？”

“没错！我受不了你在他身边呆一分一秒！我现在一想起他看你的样子，他碰你的样子，就想把他杀了！”

孟方怡从没见过槿言这么愤怒，他是医者，向来忍得住气，今天却跟火在脚下烧一样，狂躁不安！

“二哥，你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当初师父决定把你送到彭富城身边，我就坚决反对！我只恨自己没有再决绝一点！让他把你往火坑里推！”

“你突然这么决定，有跟师父商量过吗？”

“澜言，你还不明白吗？现在不是管师父的时候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眉头拧成一股绳，郑重而诚恳的说。

“那现在该管什么？二哥，我被你搞混乱了！”

“这么多年，你难道一点都不懂吗？澜言，你也该管管我了。”

“管你？”孟方怡狐疑的看着槿言，“二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槿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肚子里的火就像要冒到头上去！是他太含蓄，还是她太傻？

他太了解她，宵门的盟员，除了师父以外，彼此都不能透露真实身份，唯独他清楚的知道她是谁，他在她母亲被枪击的夜晚，就知道她是翁可岚的女儿，孟家的大千金。他也知道真实生活的她跟彭富城的婚约，所以迫不及待想要完成这项任务，带她回到宵门，远离这个地方，过回她找回记忆前的生活。

他太了解她，从她提到彭富城的语气，就知道她已经陷进去。一旦她陷进去，就会不可自拔！而他，更没有容得下的余地。

“澜言，如果你找到了Master在鳌路的眼线，完成了头项任务，你打算怎么做？还会留在宵门吗？”

“那是肯定的，我既是宵门的盟员，就一直是！”

“你还会有很多任务，你还有很多做不完的事。”

“嗯！”她点点头。

“那么这项任务对你来说，就会成为历史。”

孟方怡想了想，又点点头：“嗯。”

“那么，彭富城对你来说，也会成为历史。”

她抿着嘴，又点了点头。

“你真实身份就是孟方怡的事，我是知道的。彭富城既是你的监视对象，也是你的未婚夫。完成了这项任务，你会真的跟他在一起吗？”

孟方怡犹豫了。和他在一起，大多数时候是美好的，只是她有时候要违心的对他，有时候要小心翼翼，而他，也会阴晴不定。如果任务完成了呢？他就不再是她的监视对象，她可以好好跟他相处。可是，她依然会有做不完的其他任务，她依然要对他隐瞒……

槿言说：“在锟言烨言填言眼里，你和彭富城就是做戏，你跟他结婚只是任务的一环。如果任务完成，你还跟他真结婚，你以为，你的真实身份还能隐藏下去？”

“我知道，盟员不能对盟员公开身份，我知道。”

“这个不是最重要的问题，问题是，你跟他结了婚，还指望跟着我们到处游荡吗？”

孟方怡语塞，她没有想过，师父和哥哥们的私人生活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他们结婚了没，更没有想过，爱情和任务的天平，是怎么平衡的。她爱宵门，叫她放弃任务太难，宵门对她来说就是家！

“如果完成了头项任务，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槿言问。

“完成了头项任务，我一样是宵门的盟员，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她没有听出来他想知道的，是跟他走，而不是跟他们走。槿言摸摸她的脑袋，轻叹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任务里，依然有师父，锟言烨言填言，但你的生活里，只有我呢？”

孟方怡笑了：“二哥，我的生活里本来就有你。我5岁的时候就认识你了，我没有家，宵门就是我的家，其他哥哥是盟员，你就是我亲哥一样！我是谁，我父母是谁，你不都是知道的吗？”

槿言看出来了，她不是有意避开他的问题，答的都是大实话。槿言眼色暗沉，没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