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危险如临

夏君涵踱步进来的时候，看到周亦薇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他坐在病床旁，眉头微皱。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黎焰”这个名字。

两小时前，黎焰通过周亦薇住院佩戴的手环知道了她的名字和医院，他联系了医院，周亦薇才能被及时送了回来。黎焰告诉夏君涵，周亦薇遭遇了掳劫，当时境况十分危险。

夏君涵看向桌子上放着的大卫雕塑头像，仔细看，还能从大卫的卷发部分看到些许血迹。夏君涵抽出一张湿纸巾，他发现，头像放着的方向有些歪了。这时，他听到了周亦薇粗重却不太规律的呼吸声，他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始用湿纸巾擦掉头像上的血迹。

“你醒了，亦薇？”夏君涵突然问了一句。

周亦薇心一抽紧，但她还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夏君涵提着带有血迹的湿纸巾给周亦薇看，他问她：“你把那个男人打得流血，你当时一定是很害怕吧？”

“是啊，害怕。”周亦薇盯着雕塑头像。

“你昨天被掳走，是应该报警的，但是你还没醒……”

“明白。”周亦薇感觉到夏君涵在盯着她，但她不敢抬头看他。

“我帮你把血迹擦掉了……”夏君涵把湿纸巾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周亦薇终于抬头，再看到夏君涵的脸，她下意识地垂下眼，“我的头还是很难受，你能帮我叫一下医生吗？”

“医生刚才来过了，他跟我讲解了你的病情。过一会儿，护士会来给你输液，你会感觉好一些。”

“那……正好，趁着没有输液之前，我想去一下洗手间。”说着，周亦薇坐起来，准备下床。

“我扶你，别再晕倒了。”夏君涵两只手扶住了周亦薇的两只胳膊，周亦薇很想挣脱，她心里慌得很，但她还是维持了镇定。

夏君涵扶着周亦薇去了洗手间，他等在外面，周亦薇自己进去。

单人病房的洗手间很宽敞，还有一扇窗户。周亦薇打开窗子向外看，楼层实在太高了，她根本没法从窗子爬出去。

周亦薇坐在马桶盖上，脑子里一团乱麻：为什么绑架她的男人的住处会有一部藏在雕塑头像里的手机？手机里为什么有夏君涵在花园小筑擦拭血迹的视频？男人又为什么一再跟踪她，告诉她，她不是周亦薇？

难道，夏君涵在花园小筑杀了人？如果真是那样，他杀的人是谁？我的梦境中有那段情景，是不是因为我看到了他擦血迹的那一刻？我知道他杀人，我岂不是很危险？

周亦薇咬着手指，满身是汗，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

要怎么办？该怎么知道真相，要如何摆脱夏君涵？周亦薇站起身，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她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伍医生说得对，我得找到，我自己！”

咚咚咚……

“亦薇？你还好吧？”

洗水间的门被夏君涵敲着，周亦薇打开了水龙头，用冷水冲了脸。

“我……还好……”周亦薇正说着，她眼睛不自觉地就瞥到了桌子上的那颗大卫雕塑头像。

咚咚咚……

单人病房的门被敲响，随后，进来了三位医生，他们带着口罩。

“发生了什么事？”夏君涵觉得情势很紧绷。

“我们怀疑周小姐感染了一种未知的细菌，虽然还不能确定细菌的种类，但现在，感染相同细菌的人却在增多。让疾控中心的蒋锐医生介绍一下吧。”主治医生梁博轩说明着情况。

“是的！我们一开始怀疑这是一种细菌性脑膜炎，但是，最新整理的调查报告显示：细菌会损害人类的海马神经元，从而导致失去记忆。我们现在不能确定细菌的来源和传播方式，不过初步判断，这种细菌没出现‘人传人’的现象。”蒋医生介绍着。

“等周小姐的病情稳定以后，回到家，你们要执行‘居家隔离’，安全起见，我们也希望周小姐暂时不要回去马来西亚。等疾控中心对细菌情况调查清楚之后，再做新的决策。”梁医生提出了要求。

“疾控中心，也会和你们保持密切的联系。日后如有必要，也可能会实施‘集中隔离’。”蒋医生表情严肃，看似告知，其实也是一种必须的要求。随后，他拿出了一份疾控中心的登记表递给了夏君涵。

“好。”周亦薇点点头。

夏君涵帮周亦薇填好了基本的信息，将表格给了医生。

医生们离开了病房，周亦薇和夏君涵都陷入了沉默。

咚咚咚……

又是敲门声。夏君涵去开门，看到了拿着一束花来探病的黎焰。

“是你？”周亦薇显出一丝惊喜。

“还没正式做自我介绍。黎焰，自由画家。”黎焰主动伸手。

“周亦薇。”周亦薇也伸手，和黎焰握了握。“谢谢你，昨夜救了我。”

放下了花，黎焰注意到了桌子上放的大卫头像：“这头像，很有艺术感。”

“君涵，能不能帮我们去餐厅买两杯咖啡？”

“当然可以。昨夜多亏了黎焰，找时间，还想请你吃顿饭，好好答谢呢。”夏君涵微笑，示意黎焰坐下，他自己走了出去。

看到夏君涵走开了，周亦薇神情谨慎地抓住黎焰的手腕：“帮帮我！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很危险，为什么？”黎焰一脸困惑。

“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但是，现在我身边的人和我住的房子，可能都有蹊跷。”周亦薇正说着，却从病房门的玻璃外看到了就要进来的夏君涵。

“你喜欢这个雕塑头像？好吧，送给你。”周亦薇瞬间放开了黎焰的手腕，还拿起了桌子上的大卫头像塞进了黎焰的怀里。

“谢谢。”有了在电梯里“眼神求助”的默契，黎焰倒是很自然地接过了雕塑，虽然他不知道周亦薇为何塞给他。

“多巧啊，我正要去餐厅，就碰到一个刚从餐厅回来的病友，他说餐厅因为维修，暂时停业一天。”夏君涵摊开两只手：“要不，我们叫外卖咖啡吧。”

“不用了，黎焰说，他要看一个画展，快开始了。”周亦薇一边说，一边扯过桌子上的那束花中放置的祝福卡片，拿起笔，刷刷在卡片上写了几个字，塞给了黎焰：“感谢卡，再次谢谢你救了我。”

黎焰接过卡片，揣进了口袋里：“救人一命，我也很有成就感。”说完，他抱着大卫头像向门口走去：“走了，两位。”

黎焰离开了，周亦薇躺回到床上。“有点累。”她朝夏君涵挤出一个笑，夏君涵也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拉着椅子，坐在了床旁边。

又是尴尬的沉默，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怪异在两人之间蔓延。

“亦薇，你看起来很焦虑……”夏君涵先开了口。

得了怪病，没了记忆，又被绑架，还有个疑似杀人的男友，怎么会不焦虑。这是周亦薇内心的呼唤，但她只回了夏君涵一个“嗯！”字。

“君涵，我想去医院的花园散散心……”

“我陪你去。”

听到夏君涵的回答，周亦薇轻皱了一下眉头。

咚咚咚，敲门声之后，护士走了进来。“疾控中心还有一份调查表需要填……”

“亦薇，你先去花园吧，我填完之后，去找你。”夏君涵接过了护士的表格。

“好啊！”周亦薇内心一紧。

握着电话，快步走出病房，她几乎是跑着去了电梯口，等电梯，虽然只有两层就到了，她内心也是紧张得不得了。“快一点，快一点！”电梯到，她和一大堆人进入，然后按了一层。

终于，电梯到站，周亦薇奔了出去，楼体的大门，刚好对着医院的花园。

周亦薇一边跑，脑子也在不停地转：我是不是应该报警，还是先找医院的保安帮助……

终于，跑出了花园的大门，周亦薇发现马路的拐角处就有一个派出所。她马上朝着那个方向跑过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停了一下，喘着粗气。

“啊！”

周亦薇只感觉到有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突然从后面抱住腰间，那人一个用力，周亦薇就被拽进了车里，车门也瞬间关上了。

“嗨……”一个机械音响起。

周亦薇坐在车子后座，转头去看旁边的人：带着和她的脸一模一样的面具，长而卷的头发。

是那个绑架杀人犯！

“救……”那个“命”字还没喊出来，一把匕首就抵在了周亦薇的脸颊上，哗一下，瞬间就把她的脸割出一道口子。

“啊！”周亦薇因为剧痛喊了出来。

“看看，是救你的人来得快，还是我的刀快！”机械音冰冷说着。

“你到底想干嘛！”周亦薇捂着伤口。

“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机械音问着。

周亦薇记得，这是视频中的“经典对白”，她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面具人，因为她知道，她没法回答对，眼前的人还会在她脸上划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