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亡心茶坊，生人勿进

小女孩诧异地望着陈伊人道：“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叫宋爱伦？“

陈伊人不答，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女孩，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没有痛感，她也没有醒来，她只能接受一个事实——她已经死了！不，应该说，她们已经死了。

宋爱伦看着她一系列操作，紧张地上前阻止，也顾不得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了。陈伊人被她用手一扯，恍惚间才接受了自己已死的这个事实。

可她怎么就死了呢？她只是被车撞了一下，没这么容易死吧！陈伊人不禁悲从中来，曾经的自己从不曾想过“死”这个字，22岁的她有大把的青春和美好的未来——今天就是通向未来的第一天，她考编成功，今天是到新单位报道的第一天，可命运为什么给自己开这么大的玩笑？

正在她不忿命运的不公时，一个软糯糯却紧张的声音小声关心她：“姐姐，我们要不按照刚才那个哥哥说的，先去前面的茶馆打听消息？”

陈伊人这话才稍微回神，她看着眼前关心自己的女孩——她天生带有一种豁达，也可能是年纪太小，并未领会死亡的真谛。陈伊人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难看，声音也变得沙哑：“走吧，爱伦。”这异世界里，她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了。

陈伊人牵着宋爱伦往茶坊的方向走去，行不多时，就到了茶坊门口。茶坊两旁挂着两块用毛笔字书写的店招，上书“亡心茶坊，生人勿进”八个大字，木板中间是用草帘遮住的门，在昏暗的天色里显得有些苍凉。陈伊人心想自己早已是亡人，还怕什么“生人勿进”！想到这里，她一手牵着宋爱伦，一手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茶坊里的陈设却不似外面这么古旧，正前方有个木质吧台，吧台旁边有个布帘遮住的小门，门后应该是类似后厨的地方。吧台前方支了三张小桌，每张小桌最多容纳三个人。放眼望去，吧台后面并没有人，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坐在最右边小桌上的一个白发老者，他身着一身西装，带着眼镜，看见有人进来抬眼望了望，而后云淡风轻的继续饮茶。

“有客到！“一个穿着皂直裰的矮小的男人突然从吧台后蹿将起来，喊完一嗓子马上冲到后厨的门帘处，闪身跑了进去。不多时，一个风姿卓越的美妇人走了出来。

她掀开帘子的一角，银铃般清脆笑声先传到两人的耳朵里。女人上身穿一件粉红吊带，下身穿一条超短牛仔裤，这身衣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看她的年纪不过三十出头。

她笑嘻嘻地朝两人走来，说话的声调尤其悦耳：“哟，是两位美少女呢，这都好多个年头没见过了。”边说边掏出一块抹布，在老者旁边的桌子上擦了擦，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伊人冲宋爱伦略微点头，两人顺着美妇人指的方向，坐到小桌旁。两人坐定，陈伊人开门见山问她：“老板娘，我听说这里可以换情报。” 美妇人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很显然这种开场白她听得多了。

她只是笑得更深，整个邀客的动作行云流水，擦完桌子闪身到帘子旁说：“既然来到这里就请先喝一盏茶，其他的喝完茶再说。”说完就闪身进了后厨。

穿皂直裰的矮男人端着一个大盘，上面放一个玻璃茶壶，旁边则不伦不类的搭配着两个火锅店用来打蘸料的陶制大碗出来了。他笑盈盈地上茶，而后不发一语再次蹦回后厨。陈伊人看着他的动作，脑子里突然蹦出小时候父亲带他去看的地方戏《药鸩武大郎》，这矮男人就像里面武大郎一样，穿着不称身的皂直裰，矮矮小小；而那美妇人则像里面的潘金莲，美丽不可方物，却比潘金莲更多一番风情。

“哟，两个小美女还犹豫什么，先把茶喝了吧。”美妇人再次登场，语调依旧高亢，如若在人间肯定是个“茶西施”。

“这该不会是孟婆汤吧。”宋爱伦小声嘀咕，一字一句却很清晰，正好飘进进美妇人的耳朵里。她俯身过来，一手搭在宋爱伦肩上，给小姑娘吓了一哆嗦；另一支手抓起桌上的玻璃壶给两人各倒了一碗茶，调笑道：“还知道孟婆汤呢。哈哈哈，可惜我不是孟婆，这就是普通的茶。” 

“喝吧！喝完我就告诉你们。”美妇人巧笑颜兮，看上去十分值得信任。

陈伊人率先举起茶碗，浑浊的茶汤看上去就像她妈妈经常喝的中药，只是这茶并没未散发出浓烈的气味，她犹豫一会儿还是把茶汤送进嘴里。

这——竟然没有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浓烈的茶汤竟然没有任何味道，甚至没有喝水的触感。宋爱伦见她喝了，自己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蹙了蹙眉，小声说：“根本没什么味道嘛。”小孩子童言无忌，最能直白表现内心，陈伊人认同的点点头，两人扭头看着这位美丽的老板娘。

老板娘猛然间脸色一变，美艳的脸庞变得冷若冰霜：“五荒币一壶，给钱吧。”陈伊人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

陈伊人也不惧她，诚实说道：“我没钱，只能手机支付。” 

美妇人用戏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陈伊人一番，用她那可以击碎玻璃的声音说：“哟，还手机支付！我没听错吧，你不会以为你还活着吧。”说完还不忘用她涂满蔻丹的纤细手指，拍了拍陈伊人的脸，一副教人做事的样子。

“我说的是实话，不管这里是哪里，我是死是活，我都没钱。”陈伊人也不恼，现在的她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用你随身的东西换，这规矩荨麻应该教过你吧。”美妇人双手环抱，一副黑老大的样子。陈伊人心想，吓唬谁呢，我都死了，还怕你不成。

想到这里她瞬间有了底气，正色道：“这我知道，我就是来换情报的，但这茶是你硬塞给我们的。”她觉得此刻的自己一定是法拉奇那样的女人。

“硬塞？”美妇人仿佛听到天大笑话，冲着门口一指：“进来没看到上面的写的‘进门默认买茶，五荒币一壶’？”陈伊人被问懵了，有点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拥有什么高深的法术可以篡改木板上的字。

正狐疑间，宋爱伦率先跑出去确定木板上的字，不一会儿跑了回来，悄声对她说：“姐姐，两块木头下面有一排小字，不注意看根本看不清，我们被坑了。”

陈伊人此时有点尴尬，想不到死了还要遇到这些糟心的事，好半天挤出几个字：“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美妇人看着她大义凌然的表情，再听完她说的这句话，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你真有意思！”她捧着肚子，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笑声，再看向陈伊人时，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问道：“要换什么情报？”

“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