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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深秋临冬生厕所大难不死启人生

第3章 深秋临冬生厕所大难不死启人生

书名:逆旅行仁作者名:秋春-奇迹小说家本章字数:2416更新时间:2022-03-14 10:28:07

1970年10月12日,冀东的夜幕早早降临,气温骤降,枯枝败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行仁家猪圈旁厕所里,传来一阵阵女人压抑的呻吟声。我们的主角行仁先生正在蠢蠢欲动,想来到这大千世界开开眼潇洒走一回。

行仁妈蹲在地上,地上的黄土已经被血污覆盖,还有更多的血迹在不断滴落。冷风不断从秫秸杆的缝隙中钻进来,行仁妈却满头是汗,一点都不觉得冷。现在下体的痛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全身。行仁的脑袋已经冒出了行仁妈的下体,凭借已经生育六个孩子的经验,她知道,这第七个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她用左手抓住婴儿头部,往侧面缓慢的拧动,然后再用力的慢慢一扯,整个婴儿身体就被拉出了身体。赶紧用上身的衣襟兜住行仁,用手指甲掐断了脐带,再将行仁那一侧的脐带草草打了个结,胎盘也很快娩出掉到了地上。她左手抱着刚刚降生的婴儿,右手扶着一侧的猪圈墙壁,艰难的站起了身子,勉强系上裤子,一步步地向不远处的房子缓缓挪去。猪圈里的猪倾听着厕所里的叫声,仰望着猪圈墙头,期待着一顿大餐美食,之所以是大餐,那喊叫声很高,用时很长就是依据。可它失望了,声音消失了很久,都没有美食从天而降。看来这次是那个小崽子,天太晚了,又这么冷,没人帮他铲屎。

行人爹也是个棒槌,妻子在厕所里生孩子,他居然一动不动的在屋里抽烟。那些个哥哥姐姐年龄是不大,可咋也不知道去帮帮母亲呢?这还真的怪不得任何人,行仁妈根本就没把生孩子当成事,感觉就是拉泡屎一样,没啥大不了的。自己这已经是第七次生孩子了,除了第一次生老大倪掬月的时候,娘家婆家、亲戚朋友的如临大敌,弄得她自己也惶恐不安。到后来不仅自己生孩子轻车熟路,还时不时的帮着村里其他妇女生孩子呢。生第一个孩子的确是有些风险的,不仅时间长,产妇痛苦。弄不好不是孩子死,就是大人亡。更多孩子死的概率更大些,留着老母鸡可以下蛋,可有了蛋未必就能孵出小母鸡。村东头那个蛤蟆坑里就不知道扔了多少死孩子,自己其中的一个孩子就是扔在了那里。尽管孩子的尸体早就被野狗啃食干净了,可行仁妈依然觉得孩子的魂儿还在那里,所以每次路过,她都免不掉要赔上几滴眼泪。另外一个孩子是扔到了村西头的死孩子沟,那里野狗多,吃的快还干净。关键是村西头没地,很少经过那里去下地干活。自然也就可以少流很多眼泪了。

也不知道是行仁妈生产太累了,还是衣襟包裹不当,当她迈过门槛的时候,行仁不小心跌落到了门槛上,门槛立即被染成了红色。一阵婴儿高亮的哭声响起,行仁妈是又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这孩子终于有了声音,从掐断脐带开始,这孩子就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以为是个死孩子呢。心里想等抱到屋里灯下看看,如果真的是个死孩子就直接扔死孩子沟了事。现在这哭声告诉她这是个活物。现在她最担忧的是那门槛上的血迹该不是把孩子摔伤了吧。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行仁妈又快速抱起孩子,提着没有系紧的裤子,挪进了屋里。

屋里小小的土炕上挤满了五个人,丈夫、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丈夫趴被窝里在抽烟,还问行仁妈怎么上个厕所这么长时间。看着她衣襟里的血人,再看看老婆那憋下去的大肚子,他知道自己的第七个孩子降生了。他如梦方醒,迅速穿好衣服,嘴里还不断埋怨道:“生了啊,还以为你去拉屎了呢”。几个孩子也没睡呢,愣愣的看着疲惫的母亲以及她怀里的婴儿。

“你们都快起来穿衣服,睡你奶那边去。让你奶也赶紧穿衣服过来。”行仁爹急匆匆的吼道。

很快,行仁妈和刚出生的行仁就上了炕,行仁奶奶穿着黑色棉袄坐到了行仁的右侧。睁开眼睛看见世界的第一眼,除了奶奶黑色的棉袄,行仁还看见了悬挂在左侧墙面上的一盏电灯昏黄的光晕。

你会说行仁这是在胡说八道,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怎么会有如此记忆呢?其实行仁自己也不信,但这个场景就像刀刻在在行仁的脑海中一样,而且行仁固执的认为那就是行仁出生时的记忆。长大后和哥哥姐姐们讲,他们都认为行仁是胡说。大姐最直接的反驳依据就是1980年以前他们家一直都是洋油灯,根本就不可能有电。那时候父母还都健在,父亲回忆说其实1970年全村都已经装好电灯了,只是很少有电。生行仁那天是有可能来电的。母亲的记忆很可靠,说行仁右侧的那个黑影就是奶奶,她清楚的记得奶奶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大襟棉袄。

最终哥哥姐姐们对这个神奇的故事也都将信将疑,他们以为这是行仁自己根据母亲的讲述胡说八道,可母亲多次矢口否认说,如果不是行仁说,她自己都不知道如此细节,更不会说出这样的事情。也有可能是父母对行仁这个老疙瘩的偏爱,顺着行仁的思路顺水推舟成全行仁的胡说八道也未可知。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胡说八道,行仁还讲了他记忆中的另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行仁有一种特别欣快的感觉,那就是每次他看到身旁铺上一个小被子,他被对角线放置在被子中间,先是一侧的被角被掀起盖在行仁身上,接着就是另一侧的被角,最后是脚底的那一角,当他被抱起来的时候,头顶的那一角也自然就盖到了他的头顶。具体是谁把他如此包裹起来不知道,但那种被抱的欣快感却记忆犹新。这个证据依然没有得到哥哥姐姐们的采信,因为当年几乎所有人家的孩子都是如此包裹后被大人抱起来的。

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这任责无旁贷地落在了爷爷肩上。爷爷是个瞎子,中年的时候瞎的。当年他被日本鬼子抓劳工去东北修建炮楼,逃跑途中被人打瞎的。爷爷生于1897年,有文化,会吹箫,他给行仁讲的故事,后来行仁发现都是古书里的。给行仁起个名字那不是难事。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爷爷嘴里叨咕到,“咱家姓倪,就叫这孩子倪行仁吧。希望他本性善良,靠仁义来平安度过这逆旅人生”。行仁的前半生,还真的是应了爷爷给行仁起的这个名字,命运多舛,可他每次都能够逢凶化吉。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由于邻里关系紧张,行仁妈从生下行仁就没有过一滴奶水,每当行仁饥饿得哭天喊地时,她要么就是用开水将白面冲一点浆糊,用手指抹到行仁嘴里,如果喂不下去,就放上几粒糖精。还有就是嚼一口白薯,然后吐出来嘴对嘴的喂给行仁。

生在厕所没被憋死,没奶水没有被饿死,下地窖没被摔死,行仁的人生也不过刚刚开始,可后面还有更多次的死里逃生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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