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伤狐的今生

商蝴出生在豫西的一小村子里，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就离了婚，大一点的她跟着父亲留在豫西农村，妹妹则跟母亲回了山东姥姥家。

商蝴的名字也不知道谁给她起的，她感觉自己更像一只受伤的狐狸。

商蝴的父亲虽然也很疼她，但他为了维持这个家庭的生计，一年到头在外忙碌着，基本上都没怎么管过她。

商蝴就像一株无名的小花，无助地生长在荒崖上，春天寂寞地开放，秋天无奈地枯萎。在商蝴的记忆中，那个破败的家庭几乎是缺少温暖的。除了自己年迈的奶奶对她还算亲近，就没有什么生命的暖色。可是商蝴的奶奶八十多了，老眼昏花的，连自己也照顾不太好。商蝴的父亲本就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思想的人，离婚后更是沉默寡言，偶尔回家也只是借酒浇愁。父亲喝醉了就是睡觉，要不就是撒酒疯骂人。所以商蝴从小就养成了一种孤僻的性格，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都不爱和人多说话。好在商蝴的父亲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对于她上学这件事还算支持。尽管商蝴读书的日子，衣着不是那么光鲜，吃饭也是饥一餐饱一顿的，但父亲还是勉强供她读完了大学。2015年商蝴大学毕业的时候，刚满18岁，上天对她还算眷顾，并没有因为家庭条件而让她有所损失，赐预她一个高挑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可惜的是正值如花似玉的花样年华，由于没钱打扮，她灰头土脸的像个丑小鸭。每每走在大街上，看到一些年龄相近的女伴们光彩照人的昂首阔步走过，一种深深的自卑感便会油然而生。少女的自尊和虚荣让商蝴从内心里滋出出一种念头，一定要通过努力走出这片灰色的地带，涉过黑暗的天空。但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就犹如一片没法摆渡的苦海，让她欲渡不能。现在的大学生不分配工作了，社会上的工作也是"狼多肉少"，贫困的家境让商蝴没法像别人一样花钱跑关系，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到县城的大街上找工作。费尽周折，商蝴终于在县城的一家餐馆里找了份临时工。一个大学生来给人家端盘子洗碗，还要小心翼翼地给客人赔笑脸，商蝴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而且一天十多个小时的超负荷工作，让她疲惫不堪。商蝴多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在温馨的气氛里享受着家庭的甜蜜，亲人的呵护呀。特别是看到餐厅里的小姐妹大多有了自己的男朋友，商蝴更是不能释然，每每多了些许惆怅，少了几分恬静。午夜梦回的时候，常见梦中的王子骑着白马姗然而至，梦醒，枕畔难免一汪清泪。

其实凭商蝴的容貌，也不是没有追求者，公司有个男孩子叫刘杰，关注了她好久，从暗示到直接表白，但她一直都没有接受。刘杰在公司做保安，各方面条件都还算过得去，对她也是百般呵护。只是商蝴感觉和他不来电。当然这也不算太重要，唯一让商蝴不能接受的理由是，听别人说他家里也很穷。商蝴想，自己穷日子过够了，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也找个家庭与我一样贫穷的人。那个周末，刘杰单独约商蝴去黄河生态旅游区玩，商蝴想想在公司待着也是无聊，就答应了。他们们乘车到离城几十里外的毛楼玩，商蝴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黄河。那一天，她异常开心，玩得很疯很野。当我表示口渴时，刘杰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去给她买来可口的饮料，而是提出和她一起到一个农家小院找水喝。商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去了。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院里却生机盎然，瓜果飘香，各种果树零而不乱，葡萄架上的葡萄青翠欲滴，惹人眼馋。商蝴突然注意到在阴凉处，一个四十来岁、神情呆滞的中年妇女坐在轮椅上。刘杰也不客气，直接走进屋里，找来了杯子，给商蝴倒上水。这时，一个中年男子从屋里走出来，然后急急地走到树阴下，把轮椅挪了挪。商蝴这才发现，刚才妇人坐的地方，从树阴下露下一缕阳光，商蝴不由得看了看那个男人。这是一个微黑的中年男人，脸上棱角分明，写满了掩饰不住的沧桑和刚强。男人这时候好像才注意到有人来，淡淡地对他们打了个招呼，"来了！"说完又转出进屋端出一碗鸡蛋羹来，他开始喂那女人，一勺一勺，喂得很细心。商蝴突然感觉这个农家小院很温馨。便问刘杰，刘杰说这便是他的家。商蝴突然一阵心痛，贫穷的日子就这么悲惨么？商蝴头也不回地冲出小院，不顾刘杰在后面大声叫她。回到公司，刘杰继续对商蝴展开疯狂的攻势，死追猛打的那种。商蝴不得不考虑离开这里，以躲避杰的"纠缠"。那一晚，商蝴一夜没睡，想辞职，又不知道能到哪里去。因为商蝴不能回老家，她父亲在此时已给她找了个继母。继母亲对她冷冰冰的的，一想到回家继母那难看的脸色，商蝴就感觉心里阵阵发寒。听人说南方赚钱多，商蝴决定到南方的城市打工。此时的商蝴对于财富的渴望十分强烈，商蝴想：也许有了钱，自己就能过上快乐开心的日子。商蝴在踏上南下的火车时，听着咣当咣当的铁轨撞击声，幻想着南方的钞票就像秋天的树叶纷纷落下，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难得的微笑。没想到，南方的工作也并不好找，当一连数日，商蝴从人头攒动的人才市场里挤进挤出后，才明白南方找工作不也绝不像想像的那么容易。没办法，我只好到洗脚城里学起了足疗。要是在过去，对于这样的职业，商蝴一定会望而生畏，可现在当生存都变得艰难的时候，商蝴无暇他顾。

老师傅们说，学足疗的最佳年龄一般应该在十六七岁，那时手指还处于发育期，比较容易上手。此时的商蝴已过了学习的最好时机，手指僵硬，动作也不协调。但与普通理疗师相比，商蝴也有自己的优势，商蝴上大学时读的是护理专业，人又聪明，理解和接受能力都很强，人又肯吃苦。在这一点上，一些文化素质较低的"洗脚妹"是不能和她相提并论的。因此，很快商蝴就对手里的这份工作适适应了。不过相对于专业技巧来说，脚底按摩更需要的是力气。这对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商蝴来说可是个苦差事，因为商蝴自己力气小，所以每天天晨跑，加强锻炼外，还要用两个食指关节顶在墙上做"俯卧撑"。直到练得指间起了老茧，再练到茧子慢慢变小，才算过了第一道关！到商蝴正式上岗的时候，她的胳膊上居然练出了一块椭圆形的肌肉，一位小姐妹给她开玩笑说我马上就成"健美明星"了，内心苦涩的商蝴却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商蝴第一次忐忑不安地走进足疗室时，看到地上铺着名贵的地毯，室内有欧式真皮沙发，配有高级音响的家庭影院及空调等，尤其是充满浪漫情调的美国乡村音乐，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惬意，又让她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可惜商蝴不是这里的享受者，而是来这里出力受罪的。一位40多岁的来自新加坡的中年人，仰面躺在按摩床上。商蝴怯怯地对他笑笑，就开始为他泡脚，这位老板模样的人却连头也没抬，脸上分明带着一丝不屑。商蝴赶紧仔细找准穴位，使出全身解数，推、拉、弹、捶、敲，展开十八般"武艺"，且轻重缓急，恰到好处，中年人舒服得轻轻呻吟，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一个小时后，按摩时间到。这位老板又要求加时45分钟。还不断地问商蝴一些事。事后，客人对商蝴的指法赞赏不已，还塞给200元小费说是奖励。然后并是每个顾客都是上帝。商蝴的第二个客人就没有那么好伺候。一天，一位浑身珠光宝气的胖太太，开着"宝马"车来了。没想到看上去衣着讲究，人却粗俗不堪，对商蝴颐指气使。一会儿要饮料，一会儿要橄榄油，一会儿又要镜子化妆，把她支使得团团转。待商蝴忙完这些，那女的放肆地拍拍她的脸："真乖！"她皮脂太厚，按摩十分费劲。商蝴本已费尽全力，但也许因喝醉了酒身体麻木了，胖女人仍不停地叫喊："用点劲！"老板念初次被客人投诉，没有罚款。在这里，客人永远是对的。商蝴在内心发誓，一定也要过上贵妇人一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