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嚣张跋扈的屠家

秋玥道：“洗耳恭听。”

柳川说道：“凶手是虽然砍了女子很多刀，但都不是致命伤，所以，女子不是被砍死的，她的致命伤是心脏。但那是最后才实施的。

凶手先砍了女子很多刀，导致她全身鲜血淋漓，然后砍断了她的手掌，再将她的脸皮活生生剥了下来贴在了墙上，再捺了那些血点。

注意，所有这些都是在女子还没有死的情况下进行的。

也就是说，这女子眼睁睁看着凶手砍她三十多刀，砍断她的手，剥下她的脸皮贴在墙上，最后，眼睁睁看着凶手挖出她的心脏。

这一切，都是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进行的。

甚至，在她的心脏被挖出来的时候，她都可能还看见了自己的心脏，然后才死去。”

一旁任殿元又哼了一声，讥讽道：“说得好像你亲眼看见一样。”

秋玥皱眉，对任殿元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打岔？”

任殿元赶紧躬身施礼陪笑说道：“是，只是这小子……，好，我不说了。”

秋玥这才对柳川说道：“你继续。”

“我有依据。”

柳川走到女尸帮，指着女尸的伤口说道：

“如果你精通仵作验尸，就应该能看得出来，这些伤口全部都有明显的生活反应，也就是说，伤口全都是生前伤，而不是死后伤。”

“生活反应？啥意思？”

秋玥愣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柳川不介意给对方普及一下基本法医知识，同时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本事，以便以后能继续再衙门破案，他耐心地解释说道：

“所谓生活反应，就是人活着的时候，身体被外力损伤产生的自然反应，如形态上的变化，机能的变化等。

最常见的生活反应是出血。人活着的时候被伤到血管，血会泉水一般流出，这是因为人的心脏搏动将血管的血液泵出。

如果人死了之后才被砍伤，这时心脏已经停跳，血液就不会流出来或者只有很少的血管里的血液流出。

这就叫生活反应，可以用来区别伤口是生前造成还是死后造成。”

秋玥明显愣了一下，因为柳川说的似乎还真有些道理。

接着，柳川说道：

“区别二者的重要生活反应还有创口的哆开现象。在人活着的时候，皮肤、肌肉、肌腱、血管及神经等活体组织都是有一定紧张度的。

一旦创伤形成，创缘处的皮肤、肌肉、血管就会发生收缩，使得创口哆开。

但人死之后，再受伤，这些紧张度就不存在了，也就不会出现哆开现象。”

对这个解释，秋玥就听不懂了，因为涉及到了现代人体生理和解剖知识。

任殿元更是一头雾水，理所当然认为柳川在瞎编，于是更是冷笑连连，几次要开口讥讽，但刚才秋玥警告了他不要打岔，只好忍着。

柳川接着说：

“肌体的炎症反应也可以用来对二者进行辨别。生前伤的创口会出现红肿、痛热、充血、水肿、渗出、增生等。死后创当然不会出现这些变化。

另外，还有体内栓塞、血管变异等等，都可以用来辨别生前伤和死后伤。

致死的原因不同，具体的辨别的方法也有不同。

回到这案子，这女死者身上所有的伤的生活反应都很明显，都是生前伤。

所以，刚才你说的顺序错了，凶手是最后才挖出了女子的心脏。

而且剥皮、砍断手腕、在她身上砍无数刀，这些都是女子生前完成的……”

“够了！”

任殿元再也忍不住了，他厉声道：

“姓柳的，你想这一出很久了吧？收罗一些所谓仵作验尸的东西，找机会来秋姑娘面前显摆，想引起秋姑娘对你的好感对吧？

我告诉你，没用的，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你在秋姑娘和秋知府心中废物的形象！”

自己冒牌的本尊在这秋姑娘心中不过是个废物？

他这番话倒是提供了很多关于本尊的信息。这本尊一直喜欢这高冷美女秋玥，秋玥在替她身为知府的父亲查案，这位秋知府对本尊也很不待见。

成见太深，要想更改本尊在秋玥心中的印象，得费一番功夫才行啊。

柳川暗自想着，他当然不会生气，因为人家说的是他冒牌的本尊，只能努力改变本尊的形象了。

“等等，我还有话说。”

柳川指了指墙上的那张已经收缩变形的脸皮，又看了一眼无法辨认相貌的被剥皮的女尸，对秋玥说道，

“我能帮你将女尸容貌复原，这样就能辨认出女尸是谁……”

一旁任殿元跳出来继续狂喷：

“省省吧！你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秋姑娘还不清楚吗？你可是应天府最大的败家子。

你们柳家当年是应天府首富，父母双亡之后没人管你，你把首富之家败到家徒四壁，也算是有才能了。

若不是云家当年受你爹的恩惠，感恩之下收容你在学堂当个帮闲，帮着教那些启蒙学童，你只怕已经流落街头了。就你这样，还能帮秋姑娘破案？

我是半点都不信的，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宁可相信母猪天上飞，也不相信你柳川这张嘴！

来人，把他撵出去！”

马捕头和几个捕快围住柳川，一副再不走就要动手的架势。

秋玥皱着一双柳眉，并没有阻止马捕头他们撵人，这让柳川心里也不痛快了。

不过，通过任殿元这番话，却知道了一些关于本尊的重要消息。

自己冒牌的柳川本尊原来居然是应天府首富家的公子，后来被本尊败家搞得家徒四壁了，本尊居然还是位举人，现在在云家私塾给教书先生当助手，帮着教那些启蒙的学童。

只要找到云家，也就能继续冒牌了。

从任殿元的话可以推断这柳川本尊是住在云家的，因为本尊已经败家到家徒四壁，只能在云家教书糊口，说明已经没地方可住，很可能住在云家。

找到云家，也就找到了自己的窝。

柳川确定试试看。

既然秋玥似乎没兴趣让自己帮忙，柳川也没有兴趣热脸贴她冷屁股，当下缓缓点头：“行，我走，你别后悔！”

说着，他扬长而去。

秋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对柳川之前的话还是感到很震惊的，想不到柳川能说出这么多言之成理的验尸知识来，而且，他还说能修复撕下来的人脸皮。

不过，没等她开口，柳川已经出门走了，她微微摇头，决定先忙现场，回头再找柳川问问看。

勘察完成之后，秋玥吩咐将尸体运回衙门殓房存放，同时派出人手寻找失踪者。

忙完已是深夜，她一身疲惫回到了家里。

门房欣喜地对她说道：“小姐，老爷回来了！”

秋玥吃了一惊：“我爹怎么这时候回来，要是屠家知道了那就麻烦了。”

应天府第一权贵之家屠家的三儿子屠京彪，在三天前失踪了。

屠家家主屠山河派人找遍整个应天府都没找到，于是勒令应天府知府秋幕天，也就是秋玥的父亲，率领应天府衙门的所有人手帮他寻找儿子。

如果这时候父亲回家，霸道的屠山河知道了只怕麻烦。

她赶紧急匆匆来到了大堂暖阁，父亲和老太太、母亲、哥嫂等人正在这说话。

秋玥进去后问道：“爹，你怎么回来了？人找到了吗？”

秋知府摇头道：“没有，我已经两天没睡觉了，熬不住，得回来睡一觉。”

“屠山河知道吗？”

“没敢跟他说，悄悄回来的。睡一觉天不亮再去，不然真熬不住。——对了，听说发生命案了？怎么样？”

秋玥把案子简单说了一遍。

随后，她又说道：“现场遇到柳川了。”

“这狗东西还在缠着你？”

秋知府顿时便暴怒，同时一脸厌恶吼道道，

“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再敢厚着脸皮来纠缠你，我就叫人把他抓起来扔进大牢里，把他关到死！”

秋玥叹了口气：

“爹，你别这样，他现在这样已经够可怜的了。我虽然不愿意嫁给他，这门婚事迟早要退掉的，但不管怎样，咱们也不能落井下石，毕竟，这件事咱们说到底不占理。”

“不占理怎么了？他爹娘死后，偌大柳家已经在他手里败光了。没了钱，他柳家算个屁。

树倒猴孙散，现在有谁出头帮他？我就是不讲理了，能奈我何……？”

秋知府刚说到这，突然，一个仆从慌慌张张跑进来禀报说道：

“老爷，不好了，屠家家主屠山河来了，带着好多打手。”

秋知府顿时脸上变色，赶紧要迎出去，没想到屠山河已经带着一众打手径直闯进屋里来了。

秋知府忙迎上去，满脸陪笑：“屠老爷，您怎么来了……？”

屠山河走到秋知府面前，突然抬手一耳光，打在他脸上，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半边脸火辣辣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