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连环索魂丧仙心，执迷不悟犯糊涂

大刚变疯之后，在隔壁张婶的提醒下，老陈媳妇悄悄的请了村里的道公来看了看风水，结果道公看完之后一脸错愕：“你这块地，我原来看着还是风水很好的，怎么现在怨气凝结成这样？！你们最近有在这地上做过什么法事吗？”老陈媳妇沉默了一会，将一年前盖房子时发生的事情都给道公说了一遍。

道公听完后长叹一声：“糊涂啊！要知道千千万万的人都想往仙班去，你家风水如此好才一下子出了5个，本来你们要是用心供奉他们，自然是保佑你们和顺美满的！你们却三劝而不听……..算了算了，地下的事情我也管不了，这样吧，你去请村西头的仙主，她能通灵，她供奉的是自己3岁夭折升仙班的女儿还有观世音娘娘，她女儿据说很灵验，你就去求求，看看能不能解了你的这个结吧！”

老陈媳妇听道公讲完脸都绿了：把这一切联想起来，似乎确实是很诡异，大刚是最最内向的，话都不会多说的，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等出格的事情，更诡异的是大刚的这个病，一到城里就变好了，人也清醒的，还笑着说他们才神经病，但是一到家里就变成了地狱罗刹的模样，怎么都说不通。

当天老陈媳妇就匆忙的买了香烛果品，到村西头去找仙主。烧了香，上秉自己家姓之后，主位红椅上的仙主，悠悠然的闭上了眼睛，神色开始迷离，一字一句的吟唱从嘴里发出来：“且问堂下坐何人，到此间来为何端？”老陈媳妇忙道：“村口老陈家的，来问家事！请仙主您帮忙看看家里可好？！”仙主继续唱到：“欲看家事并不难，待我仙魂走一趟！”

数分钟后，仙主再次悠悠然的开口：“笑叹凡人太猖狂，竟让仙骨受风凉！刨尸挖骨已罪大，不听劝告更心寒。如今错铸殃儿郎，问你心甘也不甘？”老陈媳妇一听，马上跪下磕头：“请仙姑救救我儿！救救我们一家！”

仙姑为难的摇了摇头：“仙班已是难再列，气不休来恨难平，而今我来坐中间，细把头绪理个清！——我唤五将莫过硬，仙人应有菩萨心，放尔一家得安宁，来年再修仙道缘！陈家媳妇且听清：即日将骨入土眠，红香高烧祈心愿，初一十五供奉勤。近日之语可记清，若再失信难为情！”

陈家媳妇经旁边的人稍稍翻译了下才知道，那5为大仙因为尸骨被狗吃了不少，因身染污物已被除名，如今之计只能回去将剩下的尸骨安葬好，祈求他们的原谅。

老陈一听媳妇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好哇！他们因为没有办法名列仙班就这样祸害我儿！我倒是让他们彻底的消失了去！”说完一把夺过媳妇手里的麻袋，将那堆白骨全部用锄头砸烂，扔进了厨房的火炉里，老陈媳妇劝阻不住，一见厨房里串出一阵高于一阵的绿光，直接哭晕了过去！

第二日，大刚便如狂犬一般狼嚎，一会笑一会哭，还大喊着：“好好好！都偿命来！都偿命来！”嚎叫声音搅得邻居都不得安眠。没过几天，二楞出门之后好几天都没有回来，老陈媳妇赶紧去问了二楞的几个伙伴。

都说几天前大家准备在小李家过夜，但是二楞来了一会就走了，有伙伴回忆说当时二楞神情有点儿奇怪，有些怅然，又似乎有些开心，只说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然后就走了！动员全家去找了几天未果，老陈媳妇心里开始发慌。

这天夜里，却莫名其妙的反复梦见了村里一个早先荒废的垃圾场——那个地方由于距离较远已经渐渐的很少有人去，加之前面就是个小树林，去的人基本上就是不想去公厕被熏想直接在那里大号的。

老陈媳妇狐疑的和老陈说了一下这个奇怪的梦，加之二楞也5、6天没回来了，心里七上八下的老陈便带着媳妇想去这个垃圾场一探究竟。没想到老陈夫妇在垃圾场却看见了二楞已经开始发臭的尸体——和大刚被拖回家的情形差不多，全身血肉模糊，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下了毒手！

老陈媳妇一声：“儿呀！”顿时头发就花白了不少，昏昏沉沉的靠一口气支撑着和老陈把二楞抬回家收拾好，草草的当天就出了殡。埋葬好二楞之后，老陈媳妇才反应过来——这也许是那五仙作祟，大刚不是一直在喊偿命吗？

想到这里，从来不敢和老陈顶嘴的老陈媳妇顿时捶胸顿足的指着老陈开骂：“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的儿啊！我的大刚成了这样，我的二楞也走了！你叫我咋活啊？！我都说埋了就好埋了就好！你为什么就不听啊！你为什么就不听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加上大刚的变故，让老陈媳妇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让左邻右舍都十分不忍。老陈此刻虽有悔意，但无奈那些尸骨全都成了灰，他这会只能闷头喝烧酒，把眼泪往肚子里吞！

看见一向爱唱爱笑的小女儿也瞪着无辜的双眼在看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滚进去睡觉？！”小女儿被这一吼，赶紧缩手缩脚的就回自己房里去了。

而在二楞失踪的当晚，四更村邻村四必村的编织厂里，也不平静。个头最大的阿大颤抖着声音问道：“我们这样真的没事吗？会不会有人来抓我们？你们说那个人会不会回来找我们？”说到最后几乎就哭了出来。

精瘦黝黑的阿弟训斥了一声：“不是说了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你们这是做什么？个老子的，长了一副熊样子却揣着一颗兔胆子，死都死了怎么来找你？”旁边的啊壮缩了缩脑袋：“我没有打他！”

阿大嚷嚷道：“就是你那一板凳把他打趴下的！你可别全都赖我们！”啊壮也快哭起来了：“他操着把刀对着我砍来我才那板凳招呼的！我不想把他打死的！而且你们后面也补了好多下！”

一直没吭声的亮哥出声制止了大家的争论：“事已至此，大家就不要争谁多打一下两下的了，那个人不是咱村的，有点奇怪，光有一身蛮力，感觉整个人像个木偶，看见人就砍，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不过既然人已经被我们运到邻村去扔了那肯定查不到咱头上来！大家先把现场清洗一下，记住：今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奶奶的，哪个王八羔子敢对别人说起今晚的事情就别怪我啊亮哥不客气！包括对你们的婆娘也得把嘴巴管牢了！”

大家一致应和之后变开始收拾现场，只是这几人此后每次编织厂轮值夜班都请假，要么头疼脑热，要么家里亲戚来了，惹得厂长发了几次飙，但无论怎么骂这几人都不愿意上夜班，最后只能作罢。

二楞头七那天，家里亲戚稀稀落落的坐了一屋子，老陈媳妇哭得两眼已经昏花，旁边房间里时好时坏的大刚不时的传来狰狞的咆哮声，一会是：“大家都没了！万物皆空啊！”一会又是：“沦落凡尘多几许？来朝看我显风流！”

没有人去注意大刚喊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笑着哭着抽抽噎噎的在念叨：“我错了！我错了！我爹错了！我娘错了！我也错了！饶了我吧！绕了我吧！”但这些话在大家的世界里，却是无声的呐喊——人们只看见大刚声嘶力竭的在挣扎，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无人有耐心去听他的疯言疯语。

就在大刚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老陈的姑妈突然大口大口的喘气，不一会便倒在地上开始抽起来，大家心知这是二楞头七回家，有遗言要交代，赶紧把老陈姑妈扶到大堂的草席上躺好。只见老陈姑妈一趟到草席上，两行清泪就蜿蜒而下，用二楞平时的粗噶嗓音嚎啕大哭着喊道：“爹啊！我冤枉啊！我真的冤枉啊！”

只喊完这一句，老陈姑妈就突然的安静了下来，就如同睡着了一样的安详，大家心想可能老陈姑妈的身体还是不够虚，二楞难以彻底的驾驭，都不敢出声，就静静的等着二楞的再次附身。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老陈姑妈开始眼泪直趟：“爹啊！别找杀我的人了！事到如今，我们是咎由自取！说再多也已经没有意义！最近你看好小妹！能救就救，不能救就是命！他们不让我说太多！我先走了！你们保…….”话没说完，老陈姑妈又开始沉沉睡去，这一次，大家知道二楞没有办法再回来了，于是赶紧将老陈姑妈扶坐起来，给她喝水压惊。

只是听完二楞的这番交代，大家都开始心底发寒——二楞交代要看好小妹，莫不是下一个便是这个可怜的孩子？老陈媳妇已经哭得形容憔悴，眼泪几乎已经哭干，喉咙也发不出一个字来，只有无言的张阖：“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为什么不先让我去了啊！先让我去了吧！先让我去了吧！……”

二楞的死因是在数年之后，胆小的啊壮给媳妇说起之后，被她媳妇一不小心就传扬了出来，大家结合邻村吵得沸沸扬扬的白骨索命事件才发现了这一宗奇案，只是时日已久，二楞也死无对证，加之老陈一家屡受打击之后彻底沉默，也没有了追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