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地善良

“娘娘，皇后亲自去看了敏柔郡主，还罚了内务府呢。”安容从打听好之后小跑着回禀了自己的主子——欣妃。

欣妃披了一件衣服坐在床上，手肘下撑着一个绣着梅兰竹菊的圆垫，听了安容之言，打了一个哈欠，“我们的皇后娘娘就是这样，心地善良呀，行了，吹灯吧，天还没有亮呢，继续睡觉。”

寅时是皇帝上早朝的时间，他身边的大太监忠礼在一边侯着，随时注意皇帝的表情。

“昨晚朕睡意正浓之际依稀听见了吵闹，宫中发生何事了？”皇帝闭上眼睛舒展开双手，任由宫女给他穿上一件件厚重的朝服。

忠礼闻言，上前三步，躬身道：“回陛下，听说是敏柔郡主吃了内务府送去的食物，半夜突然腹痛不止，还宣了太医，皇后娘娘当场就过去了，已经罚了内务府的人，直到天亮才离开呢。”

敏柔郡主？

皇帝凝眉，眼中闪过担忧，敏柔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啊，“好好的，为何会腹痛？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忠礼就是后宫中消息最灵通的人之一了，身为皇帝的贴身大太监，前朝、后宫发生的事都知道，防的皇帝突然问话不知道。

“内务府阳奉阴违，欺上瞒下，连享亲王份例的郡主都敢不要在心上，未免过于放肆了，传朕旨意，内务府总管罚俸半年，剩下的人罚俸三个月！”皇帝不怒自威，穿好衣服后，他又问，“郡主如何了？”

敏柔郡主小小年纪便勇于承担错误，是个好孩子，不愧是定国公的女儿，成为京中闺秀楷模。

忠礼答道：“吃了药情况好了不少。”

皇帝颔首，有些欣慰，“之前敏柔自请前往禁宫思过，朕本就不同意，现在还出了这等事，那些个奴才惯会捧高踩低，忠礼，你说朕将敏柔接回来如何？”

片刻，皇帝又推翻了之前所言，“不妥、不妥，敏柔是因为太子摔伤去禁宫的，现下不到五天便接回来，太子颜面怕是过不去，这样吧，忠礼，你去朕的私库挑两件东西送到禁宫。”

“是。”

皇帝穿好朝服，一边的太监又送上来一碗温热的粥，早朝下朝的时间不定，皇帝都会吃点东西垫肚子。

刚喝下粥，皇帝便想起了皇后，转身对忠礼道：“皇后不错，大晚上还来回折腾，朕也许久没有见过皇后了，今日下朝之后便去看看。”

忠礼转头就打发一个小太监去皇后宫里报喜。

此时的皇后刚睡下不久，听见墨竹接见小太监之后回到内殿的回禀，颔首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些什么似的，开口催促道：“快！快去东宫把太子叫醒，让他好好温习功课，等会儿皇帝一准要考量他的功课。”

……

凌峰昨日才落水，皇后本来今天让他休息的，他还以为能独睡一会儿，哪知道还是要早早起床温书。

他揉了揉眼睛，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看不进去。

最后还是他的贴身太监钟离用冷水给他敷了面，这才清醒过来。

看好了时辰，凌峰便去给皇后请安。

母子俩刚说几句就听见殿外有太监唱诵：“皇上驾到。”

“不必多礼。”皇帝亲手扶起了皇后，端祥了一下皇后的面容，“你眼眶略有青黑，可是昨晚去看望敏柔之后没有睡好？”

皇后知道皇帝只要来她的宫里，就是有事。

最近后宫一切如常，那就只有昨夜敏柔郡主的事了。

“敏柔那孩子乖巧，臣妾一向是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哪有女儿生病做娘的不着急的。”皇后没有说什么照顾肱骨之臣遗骨这样大是大非的话，只把自己放在一个母亲的身份上，更显情深意切。

果然，皇帝马上就动容了，“朕就知道，皇后秀外慧中，堪为统率六宫。”

“太子也在啊？”

皇帝又和皇后话了几句家常，实在没话说了，就把目光转向了凌峰。

凌峰恭敬道：“儿臣来向母后请安。”

“不错，有孝心。”皇帝心中熨贴，问道，“功课学到哪里了？”

“刚学完论语。”凌峰知道考较马上就要来了，内心有些紧张。

“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谓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何解？”

这句话凌峰刚好看到过，当下略微思索了片刻，回答道：“相互帮助、愉快相处，就可以称之为士了，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兄弟之间和睦相处。”

皇帝点头，又问了两个问题，凌峰皆对答如流，而皇后就在一边含笑着看着两人互动，心中更加决定让凌峰好好和许宓相处，借用许宓的名头，将皇帝的目光留在自己儿子身上。

皇帝春秋鼎盛，后宫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她都快“帮”不过来了。

看皇帝的样子，怕是还有几十年好活，时间太长，变数太多。

得小心提防。

谁也看不出来皇后温柔似水的面容下在想着什么。

“好好好！”皇帝抚掌大笑，龙心大悦，“忠礼，回头把朕桌面上那套文房四宝送到东宫。”

忠礼躬身应下。

凌峰正想拱手谢恩，喉咙深处突发一阵痒意，没忍住抵着唇轻咳了两声。

“可是昨日落水染上风寒了？”皇帝关切地问道。

是的，皇帝也知道昨天凌峰把许宓带去御花园看荷花，结果自己摔进荷塘一事。

凌峰轻声道：“许是有些着凉，儿子已经喝过药了。”

皇帝摇头，食指虚空轻点，语气十分温和，“朕知道你心疼妹妹，担心她禁足心生郁结，特地带她去赏花，可你也注意自己的身体，刚才树上摔下来就忘了？”

皇后终于找到了插话的地方，当场嗔怪道：“臣妾已经和太子说过了，太子偏要去看望宓儿妹妹，说后宫就只有敏柔一个妹妹，可把太子稀罕的，恨不得天天去看呢。”

这番话，当即就把凌峰说成了一个一心只有许宓的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