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手机借我一下。”“不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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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珩对沈溪的路不熟，他载着薛志嫣驶离派出所不久，就拐进一个僻静的小巷，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他翻出一瓶纯净水递给薛志嫣，志嫣接过来喝了两口，终于回魂了，她猛地看向王珩。

冷不丁一看，这个坐在身边的人她竟然不认识，瞬息过后，她想起来这是她“男朋友”，可她完全没有自己上车的记忆。

王珩看到她一副好似被绑架了的样子，急忙点开手机，在“Pink Book”上找到她的账号：“薛小满，这是你吧？”

薛志嫣下意识翻找自己的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于是她往王珩那边凑一点，看到了自己的账号，“薛小满”是她的小名，也是网名。

薛志嫣警惕地和王珩拉开距离，她这几天频频挪窝，就为了躲偶遇，不承想自己直接被“劫持”了。

“我给你发了好几条私信，你都没回，你在忙什么？”王珩纳闷，“你每天在外面流浪，有什么可忙的？私信都没空看？”

薛志嫣想下车，她在“Pink Book”暴露过自己的位置和照片，她不想被偶遇是因为担心碰上“我是你小学同学的邻居的二舅妈的外甥女”，然后这位“外甥女”不巧是她妈“三舅姥爷的四儿子的二女儿”。

这样的话，她在外面假装上班的事就会在她老妈的面前败露。

这怎么还把“绑匪”给招来了？

“怎么着？”王珩截断薛志嫣的神游，“不想做我的生意？”

“……你说什么！”薛志嫣震惊地看向王珩，在手机上点开一幅画的王珩被她的表情吓到了，他举起手机，小心翼翼地问，“这画不是用来卖的？”见薛志嫣的眼神起了变化，已经没有要削他的趋势，他来劲了，把手机往中控台上一扔，“不卖就不卖，你使劲瞪我是几个意思！”

“你要买画？”薛志嫣更震惊了。

薛志嫣从大三开始就在“Pink Book”APP上经营账号，以每周两幅的速度更新自己画的油画。坚持了大半年，仅收获了两百多个粉丝，还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果断放弃，把“Pink Book”当成朋友圈用。

失业后的第二天，她在“Pink Book”发了一张自拍，并写道——丢了工作，又不能让家里知道，在外面流浪的第二天，感觉自己撑不下去了。

心中郁结的她只想抒发苦闷，谁知这条笔记居然火了，一个下午就收获了一千五百个“赞”，评论人数也超过了五百。

开始时她还挺乐，觉得自己火了，然而粉丝只增长了两位数，评论也逐渐不对味了。

——“姐妹，你在中兴街万达哪里？看背景像是‘古秀’书店，约一下啊，我也失业了，正愁没地方去。”

——“带我一个，咱们组个团，还能分摊饭钱。”

——“长得挺好看啊，你天天都在哪？我瞅瞅你去。”

……

沈溪就那么大一点，她害怕碰见熟人，更怕遇见歹人，可是除了这些，更多的是有同样境遇的人，在她的笔记里面互相打气，他们很懂彼此，可以隔空给彼此拥抱。

太暖了，这条笔记她舍不得删，又不想面对那些不太好的评论，于是鸵鸟一样，不再打开“Pink Book”。

这条笔记竟然为她带来了买画的客户，这简直堪称奇迹。

志嫣有点高兴，她把手机拿回来，塞到王珩手里：“刚才我没看清，你再告诉我一下，要哪一幅？”

这深海女妖般的语气让王珩受宠若惊，他提防着薛志嫣会随时现出原形，重新找到那幅画着几颗烂苹果的油画：“它。”

王珩才来沈溪执掌他家那个气数尽得差不多的酒店一个星期，用之前不知道被谁用过的办公室，里面简陋得一言难尽。

这破酒店就算宣布破产，执行起来也得用一阵子，他不确定自己会在沈溪待多久，所以他得把办公室装点起来，至少看起来像是经常办公的样子，以防他爸抽检。

王老爷颇有文艺细胞，特别是在绘画方面，亦收藏了不少名品，为了迎合他的喜好，王珩也决定搞两幅。

他在逛“Pink Book”看到薛志嫣这幅“烂苹果”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要的就是这种谁都休想看懂的感觉。

薛志嫣有些心虚，她的画是用油画棒画的，后期为了效果，强行P成油画，如此不严谨是因为她经营账号只为涨粉，用最低的成本挤进高端局，至于为什么想涨粉她也没搞明白，反正当下每个人都想。

“我今天能拿到手吗？”

“今天不行，我家太小了，我的画都放在我堂弟家，”薛志嫣说，“他们一家去旅游了，过几天才能回来。”只能重新画了。

王珩觉得有些扫兴，但也没办法：“这幅画的尺寸是多少？”

“100×73（cm）。”

王珩想想：“有点小，凑合吧，价钱？”

志嫣稳了稳情绪：“五千。”

心中揣了二十万预算的王珩：“……成交。”

他爸最便宜的一幅画三十万，慈善拍卖会上拍的，是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大鳄的女儿画的韭菜，那幅画的主题是《春》，王珩也不明白那孩子为什么要画韭菜，或许她画的是车前草？底层画家累死累活只敢开价五千，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谈完了生意，两人在互加微信这道程序上卡住了，于是志嫣把王珩的微信号记在了吸油纸的外包装上。

事毕，薛志嫣准备下车，王珩突兀开口道：“我觉得你今天有点……霸道。”我们王少爷可不是在家长里短中泡着的人，忽然嘴欠是因为突然想多和薛志嫣聊几句。

薛志嫣蹙眉，她收回开车门的手：“你看到多少？”

“我刚上楼，你们就吵起来了。”

薛志嫣扬起脖颈问道：“你觉得我哪里霸道？”

王珩抓了抓头发：“怎么说呢？这么说吧，”他坐直了，“那小胖子其实挺懂事的，如果一开始你就能好好跟他沟通，事情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书店里的监控，直到他们离开时才调取完毕，事情已经结束，没有再看的必要，王珩只是听说了过程，不知道具体细节，当然，就算看了监控也很难得知对话。

在他的臆想里，被小孩撞了一身水，完全可以擦擦了事。

“你怎么知道我当时没有跟他好好沟通？”薛志嫣追问。

“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不等于事实。”薛志嫣的目光变得强硬。

“我就是……”

“你就是什么？”薛志嫣发问。

“我……”王珩焦虑地抹了把下巴，“我错行了吧？算我多嘴。”他聊点什么不好，偏捅这个马蜂窝。

“你没错，你率先占领了道德高地，必定说什么都是对的。”薛志嫣被气得理不顺呼吸。

简直太倒霉了，她莫名其妙遭遇这些不够，还要一个陌生人来给她讲道理。他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做判官？他只是调解了一个小纠纷，就以为自己可以上天了？

薛志嫣愤然推门下车，看到手中还拿着纯净水，于是又拉开车门，把瓶子扔了进去。

王珩这个当初能考上清华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个婆娘脾气也太大了，他才说了几句，她就被气了个人仰马翻。

迎面飞来一个水瓶，他伸手接住：“你都喝过了，还给我扔回来干什么！”

“我是想削你，劲使小了！”车外响起薛志嫣的声音。

想他王珩在魔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一来到东北就被欺负成了这样？王珩觉得自己应该反思，这时，车门又被打开，王珩赶紧闪避，却见那个好看的婆娘把头伸了进来：“手机借我一下。”

“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