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手机

张怀钦心神巨震，只觉得有人对准他的脑袋就是狠敲了一下，耳中轰鸣，一瞬间连同眼前的画面也变得如同视频中一样，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凶手就这么沾沾自喜的，甚至带着点炫耀的意思，拍了下来，还配上了音，调了画面的颜色，做了适当的剪辑。

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

张怀钦感觉到了恶心，对于凶手的，他隐隐感受到了那位凶手的态度。

轻蔑的、甚至是乐在其中的。

到了这里视频播放到了尽头，电视屏幕黑了下来，张怀钦压下心中沸腾翻滚的情绪，想要把录像带从播放机中拿出来。

再怎么恶心录像带内的内容，它也是证据的一部分。

然而，录像带没有退出来。

有点奇怪，往往播放完一个视屏，碟子都会退出来，难道录像带会不一样？

张怀钦从播放机的方口伸手进去摸索着向内部探去，手指刚刚顶了一个尖，就被一个隔板给挡住了。

吞碟了？张怀钦对录像带的记忆只停留在影视剧中，在他那个盗版光碟横行的时代，很多人连录像带都要没见过，他自然也不清楚该怎么处理这种突发情况。

他拍了拍机身，小时候面对信号不好闪着雪花点的电视机，这种做法有奇用，一拍下去雾蒙蒙布满雪花点的电视屏幕马上就会清晰起来，不过似乎对这个播放机没什么用。

它还是没什么反应。

张怀钦抬起播放机，翻来覆去的看了很久，最后决定暴力拆卸它，他左右扫了眼，准备找个称手的工具把播放机拆了，还没等他动手，播放机里就传来‘咔咔’的声响。

那种声音非常的奇特，就像是两个齿轮卡在一起发出的摩擦声音，但又伴随着呲啦的尖锐金属划在塑料制品上的响声。

塑料制品？张怀钦记得录像带的包装盒似乎就是塑料材质。

“我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的张怀钦扑了上去，一把掀起播放机扔到地上，也不管手里有没有工具，两只手捏住播放机的两侧，狠狠的拉扯砸着，被重击后的播放机显得不堪一击很快的裂出一道口子。

这种古董样的播放机发出几声‘咔嚓’的脆响，终于不堪重负的在张怀钦手中裂成了两半。

可还是太晚了，他拨开两块碎片，扯出了几块刀片，剩下的还有不少隐没在碎片中闪闪发光，包裹在其中的录像带被碾压的只剩一团大大小小的碎片。

看上去，这也是凶手计划好的。

张怀钦深吸一口气，捂着头踉跄的向后退去，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那种痛苦与焦灼再度的蔓延起来，张怀钦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放在火上烤，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

“妈的！”他狠锤了一下地面，然而这样，他又安静的坐了了很久，憋屈的想要爆炸，然而最后只是擦了把脸，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还只是开始，张怀钦知道。

现在他还需要继续走下去，张怀钦走向了墙壁，第六个受害者，她关掉灯后墙壁上出现了四个数字，但那并不是密码锁的密码。

他回忆着在视频中看到的东西，拼凑着线索。

【光明会蒙蔽你的眼睛，鲜血会使得你离开的道路变得更加平坦。】

“……鲜血会使得你离开的道路变得更加平坦。”

张怀钦抬起了头，他注视着墙壁上黑褐色的污迹，开始有了种猜想。

“……鲜血？”

他走到了吊灯前，垂落的铁链静静的停在那里，张怀钦伸出手，轻轻拽住铁链，拉了一下。

灯灭了，整个房间暗了下来。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转了一个圈，寻找着印着荧光笔迹的墙壁，然后再转了半圈后，整个人呆立在了当场。

墙上的数字变了，它们似乎和血液起了某种反应，5278的8失去了上半截，变成了……5270。

张怀钦又拉了一下铁链，光亮骤然刺入他的眼球，那种耳鸣声再次出现了，嗡嗡嗡的响个不停，他感觉到眼前出现了虚影，8和0的数字相互交错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张怀钦捂住嘴唇，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这种愤怒化作了一种生理反应，令他不住的作呕。

现在还不能停下来，张怀钦走到了铁门前，伸出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扣动着第一个数字密码键，因为手指的颤抖，它一直都在打滑，摆弄了好几次才滑出了这4个数字。

在扣下密码盘旁的按钮前，张怀钦侧过了身体，躲开密码锁下的‘锁孔’。

——咔嚓

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听到这种声响了，张怀钦对这种声响产生了一种反射性的反应，他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下一秒，镶嵌在铁门中的锁裂成了两半，从中悉悉索索的掉出了几根竹签，掉落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扑散着滚开。

铁门整个晃动了两下，‘吱呀’一声，打开了。

望着地上散落的竹签，张怀钦扯了扯嘴角，嘲讽似的笑了一下。

原来‘鲜血会使得你离开的道路变得更加平坦’的意思在这里。

张怀钦感受到了荒谬的情绪，他这一辈子大概都无法了解到凶手的想法。

他站直了身体向门内看去，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张怀钦放空大脑不再去思考，迫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房间内。

紧接着，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他失去了所有的声音，仿若是在那一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空气，他感觉到了呼吸困难，有一团坚硬的、冰冷的固体卡在他的喉咙管中。

门后面也是一间房间，和张妮的那一间，一模一样。

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张怀钦从未有过这种鲜明的、确切的肯定。

他感到了愤怒，自从接手了这个案子开始，他就无时无刻的不都感到愤怒，事实证明，愤怒是最没用的情绪。

张怀钦很快冷静了下来，从第一个房间就能够看出，凶手是个狂妄自大的人，他乐于给人分享自己的犯罪经过，或者说是……享受。

也许此刻，凶手就躲在某个摄像头的后面，正暗自的观察着他。

他会想要怎么折磨我呢？

张怀钦心想，视线却在整个房间中巡视了一圈。

张妮又是怎么被折磨的呢？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就再度的感到愤怒，张怀钦痛苦的发现，在这一点上，大概他永远都无法学会控制感情，控制愤怒。

这些情绪让他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蹲在门口很久才完全平静下来继续打量房间的场景。

这间房间太干净了和上一间比起来，它没有污渍、也没有奇怪的味道，空气中甚至还漂浮着床单被洗干净、猛晒后所特有的阳光的味道。

张怀钦的目光被床上的玩偶吸引了，那只玩偶非常的大，几乎占据了床铺的半边，背对着他，靠在床头上。

张怀钦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脚还没有完全踩下去就立马收了回来。

脚下的触感不对，他调查鄂江案时间久了，有时候走火入魔，难免有些疑神疑鬼，刚才感觉到脚下略微下沉的触感，张怀钦一开始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多疑，但在这种场景下，他还是蹲下身，曲起手指在地板上敲了敲。

地板是瓷砖铺的，敲起来声音非常的清脆，这几下下去——咚咚、咚咚。

张怀钦又敲了敲旁边的瓷砖，旁边的瓷砖声响就小很多了，吭吭的几声，对比之下，张怀钦又敲了几块瓷砖。

只有这块砖发出的是咚咚的声响，他抬起手，用力的在砖角推了一下。

砖面整个翘了起了。

下面是空的，张怀钦翻开了瓷砖，瓷砖下有个小洞，洞的边缘凹凸不平，由上至下缩小，恰好空出了一块能够容纳手机的小洞。

洞里有个手机。

张怀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手机的款式和他的手机一样，他在身上摸了好几下都没能摸到东西。

迟疑之中，张怀钦伸手拿出了手机，他拇指按到手机中央的‘HOME’键上，他的手机是指纹锁，拇指在触上的瞬间，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

这是他的手机，张怀钦很快确定。

在拿到手机的瞬间，他直接按出了三个数字，马上报警。

这种在没有信号、没有电话卡情况下都能拨出的号码，此刻竟然打不通了。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拨打这个电话。】

后面跟着一排号码。

张怀钦犹豫了一阵，按着那串号码点了下去，从弹出的提示框中选择拨打了出去。

这一次，电话通了。

弹出的正在拨号的联系人界面上，显示着一个人的名字。

张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