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试 着 玩 玩

“影，如果让你带罟去你们的实验站，你保证你们的人能治好他吗？”弭要把他自己都认为很愚蠢的想法，付诸行动了！

“你要干什么？”罟让弭的这句话震惊了，“你不要胡来！我是不会跟他走的！”

“我也不可能带他去我们的实验站！”影也在小屋内也有他的想法。

“你难道不想回去吗？”弭并不想知道，这么做会给自己带来多大麻烦，他现在只想给罟找到一个活命的机会。

屋内沉默了下来，显然影有些犹豫了。

“弭，这样不行的，那不是等于要我背叛半山城吗？我不会那么做的！”罟坚决不同意这个想法。

“你好好考虑一下，这差不多是救你自己唯一的机会了！”弭看着罟的样子，心中那份冲动还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更增强了。

“峙给你的药物能起到什么作用？”

“只能减少一些疼痛！”罟沮丧地回答。

弭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他有种预感，罟会同意他这个想法的。

看着弭离开，罟无力的坐了下来，他也知道跟影去实验站是他最后的机会，可那样就是背叛半山城，这是绝对不能做的。可隔三差五就发作一次的疼痛，现在只要想起来，心中就惊恐难安。

“你的病发作起来是什么样的？”影在里边的房间里问。

“嘿嘿，你不会想看到得！”罟苦涩的声音似乎在承受着整个半山城的份量，“如同一起宰杀一百头饲养的猪。”罟自嘲的声音，尤如在狂风中身不由已的落叶，除了跟着风随处游荡，别无选择。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可以跟我说，我不会为难你的！”罟对着小房间的门交待着。

“好的，谢谢！”影不再说话，他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这个如同枯骨的人，也无法想象他所承受的痛苦。

罟也不再对从影这里找到治疗方法报有希望，峙每次给他一种新药，希望与失望就会同时出现。他也曾想过，结束自己这种痛苦，但内心那丝丝求生的愿望，让他一次次从那个边缘又走回来。

罟现在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终有一天，会从内部一层层涨裂而死。但不知道从那天起，罟的苦痛带给他的是更清晰的头脑，以前模糊的记忆，清晰了，以前无法想明白的事情，透彻了，就连峙的药类知识他也学得飞快，现在差不多峙所知道的医学知识，他都知道。

这一点，让罟也有些开心，至少在自己死前可以学到很多很多知识，了解更多更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比如大异变前的地球是什么样的，人类是如何繁盛的，地球的生物又是如何种类繁多的。

而这些东西，罟几乎是看一遍就全部记住了，这让峙很惊奇，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罟之前在记忆力方面的表现，只是一个普通人，难道与他所用过的药物有关？

屋子里沉寂下来，随着夜色沉寂下来。晚饭，还有必要的保暖用品，全部有人送来。两人在那之后都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影听到屋外阵阵的抽泣之声，一种努力压制不想被他人知道的声音，透过房门隐隐传来。

影从床上坐了起来，疑惑的听着。外屋，呜咽之声就如同涛涛不断的海水，一层层一次次的冲击着房门。

“罟，是你吗？”影小心地问道。

并没有人回答，呜咽已转为低声的哀鸣，如同刚出生的动物幼子，努力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

“罟！”影提高了声音，并拍了拍房门。

屋外，一阵细琐的声音，“对不起，我吵到你了吗？”罟的声音很正常的传来。

“刚才是你吗？”影有些怀疑。

“是的，我这段时间，睡觉时经常会作恶梦，峙告诉我了，我在睡着之后经常会哭泣不停。嘿嘿，太丢脸了！”罟还再为自己制造的噪音道歉。

影在黑暗中，拧紧了眉头，他不是为罟的噪音而不满，他是为迫使罟产生这种噪音的原因。什么样的苦痛，会让一个成年男子，会在睡梦中不断的哭泣！能让一个成年男子，产生如此持久恐惧的痛苦，会是什么样子？

沉默了片刻之后，从屋里又传来影的声音，“罟，你如果，……愿意考虑一下弭的建议，我会带你去见我们的研究人员，他们也许会有办法。”

“谢谢！不过我不会那么做！”罟的声音很坚决。

“我不是想借机逃走，我是真的想帮助你！”影隔着门解释道，“你知道，如果你跟我去我们的实验站，他们一方面会治好你的病痛，一方面也会了解巨岩实验站都在研究些什么，这对我们，对你们都有好处！”

屋外一片沉寂，罟没有立即回答。

“相信我，我们实验站是以提高人类自身抵抗恶劣环境的能力为目的，而巨岩的研究方向却是为了满足极少数人需要，而且还以伤害、牺牲其它人为代价，我们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那你们还要抓我们的人去做实验？”罟在外屋质疑影的话。

“我们实验站的所有人都做过试验了，都无法再做，才不得不这么做。不过我可以保证，你们的人都不会受到伤害，他们在实验站，会比这里过得还好！”影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在执行这个计划之前，我们出动了实验站的防卫队，把周边黑暗地带的异兽全部驱赶出了这片地区，这样才能保证，不会在运送他们的过程中出现意外！”

“哦，怪不得我们在黑暗地带没有遇到异兽，原来是你们干的！”

“你有没有听说过咒语这种东西？”影的话题好像与之前所说的无关，转变了话题。

“啊，你在说什么？咒语？我看过一些异变前的书，里边有说过，那些不都是些想象出来的吗。”罟对影突然转换的话题，有些茫然，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不，那些已前可以说是想象出来的，但在我们研究者的努力下，不再是想象！”影骄傲得语气连门板都挡不住。

“你难道是要说，你们的人研究出了什么咒语？”罟被吸引住了。

“当然不是。不过，我们的研究者在人类的基因中找到一断代码，它承载着特殊的激活密码，那是种特异的声音，而那种声音就是可以说是一种咒语，一旦这断代码被激活，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预知的伤害。”

“啊！”罟只对这个无法想象的技术，表达了一个字的情绪。

“我告诉你这个，并不是要说关于这断代码还有激活它的特定声音，而是要说我们的技术只比巨岩的更好，是要你对我们的研究者有信心！”

“哦，是这样啊！那，……那个，你说的代码是从那里来的？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出现在人类的基因中？”关于基因的概念，半山城里，现在罟了解得最多。因为自己的病，罟帮助峙查阅了半山城保存的所有资料，这个过程中，他记住了所有已看过的资料。

“呵呵，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你这个问题，也在我们研究者思考的范围之内，他们认为很可能在人类演化的某个阶段，人类的基因被修改过！”影不知道罟是否对研究者有了足够的信心，不过他到是对那个代码却表现出了足够的兴趣。

“啊！？”罟的表达还是只有一个字，他停顿了片刻才又问了一句，仿佛之前是在脑袋中消化这个信息。“会是什么人能修改人类的基因？”

“嘿嘿，我们的研究者都无法确定，这个时间太久远了！他们现在正试图在动物身上寻找类似的基因代码，如果能找到，那只怕要追溯到几亿年前了！”

这次，外屋一片沉寂，罟连一个表达情绪的字都没有了。小房间的门被打开，“你不会借此机会逃走吧，要知道，我现在的身体可没有能力去追你！”

影站在屋内看着罟，笑着摇摇头。

“再跟我详细说说那个咒语的事情吧！”罟的好奇心显然被勾引出来了，这段时间罟对新鲜知识的渴求，随着他的身高一天天在增长。

“哈哈，其实我对这些东西的了解也只有这些，我只是一个执勤人员，并不是研究者，只能从他们那里听到只言片语。研究者还说过，那种特异的声音是一种音调，发出不同的音节，还会有不同的结果出现，不过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结果。在我来半山之前，他们正在测试这种声音。”

“太阳伞在上，要是谁掌握了这种声音，还要武器干什么，只要发出声音就可以了，这真是太可怕了！”罟试着改变了一下自己的音调，仿佛要学会掌握那种特异的声音。

“嘿嘿，那玩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研究者分析，那种声音，是要经过长期的练习才能掌握，而且在发出声调时不能有那怕一丝的错误，不然是不起作用的。”看着眼前这副高大的骨架，影不由笑了出来。

“呵呵，我就是试着玩玩！”罟不好意思地掩饰着自己刚才有些拙劣的表演。

“我还听过说，另一组的研究者，正在研究一种少见的情况，多重基因拥有者！”影渐渐展开了他的话题。

“这个不知道！什么是多重基因拥有者？”罟看过的那些资料里，并没有这个记录。

“一部分人的体内除了一种显性基因，还会另有一种甚至多种隐性基因，这种人会平常时不会有任何不同，可遇到一些特殊的情况，他们的隐性基因会被激活，成为显性基因，而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变成另一个人？你是说模样变成其它人吗？”这个让罟更加得有兴趣，他的眼睛都在闪着光芒，如此新奇的知识，对现在的罟就如治他疼痛的良药。

“嗯，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现在发现最可能的是被周围的精神能量干扰。”

“什么？什么是精神能量？”罟开始感觉半山城保存的资料不够用了。

“嗯，怎么说呢，你知道大异变前很多人都相信灵魂的存在吗？”

“嗯，这个在一些书中提到过。可没有一本书里能说明那是什么东西！”

“没错，我们的研究者认为那就是精神能量的一种。假如有这么一种情况发生，一个多重基因拥有者遇到了一个刚刚死去的人，而那个人的灵魂，也就是精神能量在还没有消散，那么你猜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嘿嘿，你刚才说过了，他会被干扰！”

“没错，可这种干扰说起来，就更像是过去那些故事里所讲的，那个人会被精神能量所占领，就是那些书中说的被附身！”

“哈哈，你说的这个我可不信。我看过这样的书，也听过老人讲这种故事，可这个我不相信，为什么只有多重基因拥有者才会被随身！”

“嗯，其实我听到这个的时候也不相信，我们的研究者跟我解释过，人的身体与他的精神能量是相匹配的，这就好像是一个有形状的盒子，里边只能放下与这个盒子相同形状且略小的东西，其它形状的东西是放不进去的。可多重基因拥有者，更像是个通用的盒子，什么形状的东西，只要不大过它都能放进去。你明白吗？”影看着罟，等着罟点头表示理解了这个概念。

可罟并没有点头，而是咬着牙，脖子上的筋已绷紧，双手握着拳微微地抖动着。

“你！又要发作了吗？”影有些惊慌，不知道怎么能帮助这个相谈正欢的家伙。

罟艰难地点点头，双眼注视着影，额头的汗珠滚滚而下，如同是在正午骄阳的暴晒之下。可现在已近午夜，外边的温度是零下三十多。

罟翻倒在床上，用牙死死咬着异兽的皮毛，不能让自己叫出来，不能让自己叫出来，痛苦让罟意识有些模糊，仅保留住了这一个念头，死死地守着最后的阵地。

看着罟在床上痛苦的翻滚，被撕扯下来的异兽毛，在床上飞舞，影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着这个过程渐渐地、渐渐地达到最剧烈的那一刻，嘎然而止。

接下来，罟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也跟随着喘气的动作，有节奏地一弯一曲，只是幅度渐渐变小，喘气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嘿嘿，又挺过了一次！”罟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嘴里吐出些被咬断的异兽毛。

影呆立在原地，很长时间没有动一下，眼前的一幕几乎让他忘记呼吸，以至于他的身体开始渐渐的隐形。

影走向罟，“跟我去吧，他们会尽力治疗你的！”影说出这句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罟坐在床边沉默了片刻，“好！”，停顿了片刻罟继续说，“不过，我要给他们留下个信息，我不是背叛半山城，我只是想要治好自己，我无法再忍受下去了！”罟眼睛中有亮光在微微地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