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愿生活不辜负你的努力

美惠是我认识的女孩子中最特别的一个，也是最任性的一个。

她是我发小，比我大两岁，上小学的时候是我们楼的孩子王。她家住七楼，我家住二楼。每天吃完晚饭，她就第一个到楼下，喊我们出来玩。那时候，我们能玩的东西特别少，但不知道为什么，跟美惠在一起的时候就连捏泥巴也觉得有趣。现在看来，大概我们从小就兴趣相投吧。

有一件事我小时候特别不理解，就是有的家长不让自己家的孩子跟美惠在一起玩，我听说是因为她学习不好。可是我偏喜欢和她一起玩，因为她会画画，还会像姐姐一样照顾我们。她那时候个子高，有人欺负我们的时候她都一个健步向前，挡在我们前面。有时候她还会跟别人打架，也许这也是有些家长不让自己孩子跟她玩的原因吧。

她小时候就特别任性，会因为有的家长不喜欢她而跟人家吵架。后来出来玩的小朋友少了，她就叫剩下的几个去她家里，像个小老师一样教我们画画。

人这一生中能坚持的事情不多，没想到，她坚持了这么久，并且把画画从爱好过渡到了职业。她现在是一名原创文身师，所有的文身都是她亲自设计的，都是她爱的日系复古风格。不变的是她还是那么有个性。

去年她去英国参加了文身艺术展，为自己充电。今年她又去了日本，搜罗了好多自己喜欢的日式风格的图册。她还喜欢玩滑板，是短视频里特别火的长板女孩。她坚持做自己，我行我素。

我特别羡慕她能将爱好做成事业，可一路走来我也看得见她有多辛苦。

因为从小就喜欢画画，她从高中就转为艺术生了。没错，就是大家第一印象中的艺术生，成绩非常不好。

她高考补习的时候跟我说：“对于数学我是真的没办法，要是选择题一个都蒙不对可怎么办啊？”她当时只想上北京电影学院的动漫设计系，但是第一次高考，她数学只有个位数，尽管专业成绩很高，还是落榜了。

艺术生备考的一年其实压力更大，因为他们的专业课成绩真的需要靠突击。面对那些和天文符号一般的公式，就算一万个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学，哪怕最后能用在一道选择题上，都算稳赚不赔。

她说她这些年最纠结的一刻就是当年报考的时候。成绩公布了之后，她的分数能够去中央美术学院，可是她一心只想去北京电影学院。她下定决心要复读，所以在报考的时候背着爸妈没有报其他学校。

她知道身边的人都在说：“唉，再复读一年又有什么用呢？”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接受现实一记记响亮的耳光，但还要固执地相信着未来。你看，她就是一个任性的女孩。

于是，她又回到了备考的补习班里，继续面对仿佛在说天书一般的数学老伯和每天让她记单词的英语阿姨。第一次模拟考，她总分一百零几，语文占了八十。你知道失望是什么感觉吗？大概就是你想拼尽全力，但是那阻碍你的力量远比你强大太多。

第二年，她考上了中国传媒大学，她总算对得起这一年来补习花的人民币和自己揪掉的头发了。短短三个月时间，她的总分提高了二百多分。我不知道她这一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只是听她说：“我今年高考运气好，数学多对了几个选择题。”

当你知道你想要什么的时候，就要竭尽全力去争取。尽管身边的所有人都不看好，尽管你或许也不知道前方的路是平坦还是坎坷，但在你清楚自己想法的当下，就是要任性地坚持自己想要的，才能在未来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如果你放弃了最初的坚持，那后来的一切结果都不一定会是你想要的。

可长路漫漫，现实的峰回路转也没那么好走。美惠大学毕业后去了一家动漫公司工作。她觉得终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东西了，可以每天画画，让自己笔下的主角出现在荧幕中了。可她的工作并不是这样的。她每天只需要改一改背景的颜色和动效，有时候优化一下人物的过度和连接，完全不需要设计，她只需要为其他大设计师打打下手。

我觉得，亲眼目睹梦想被现实打碎是一件特别残忍的事。当自己坚持了那么久的梦想落入现实却变了一番模样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找不到继续坚持的途径，继而放弃曾经拼尽全力才拥有的现在。

她说她第一次那么讨厌看见自己的手绘板，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没多久，她就任性地辞了工作。

她在大学时有了第一个文身，之后就深深地喜欢上了。可在没有收入的时候，别说文身，就连吃饭都成问题。在北京漂着而没有收入的日子真的不好过，你只能眼看着卡里的余额被房租、水电等杂七杂八的花销一点点蚕食掉。所以她决定与其花钱去文身，倒不如自己学起来。

在家长们的观念中，文身会跟“小混混”“流氓气”这些词联系在一起，更有人把文身这个词直接判定为一个贬义词，所以在这之前她也没有把文身师作为一个自己未来职业的规划。但此时她觉醒了。她开始找师父学习，每天在一张张人造皮上练习手法。因为美术功底够好，她很快就成了店里非常抢手的文身师。

但她工作之后依然非常任性，不是她亲自设计过的图案她不文，也经常和盗图的同行吵架。她说：“我希望这个行业能够有足够明确的规矩，原创的作品应该得到尊重。我都不会给第二个顾客文同样的图案，他们却轻轻松松地抄走了。”

她回忆起自己最苦的那段日子，在北京最热的季节里住在地下室，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她自嘲说：“那时候特别方便，在床上画画，画完了就可以睡觉了。”她一边坚持一边要跟家里人说自己一切都好，其实陪伴她的就只有两只猫。这么久了，她还是那个任性但有个性的姑娘，跟我小时候认识的她一模一样。

她业余时间还做平面模特，当我看到她出现在阿迪达斯的宣传册中，出现在太古里的大屏幕上时，我真心觉得每一个有梦想的人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早都长大了，但身边依然会有人劝我说：“少跟她来往吧，感觉她不务正业。”现在我会对他们说：“我现在的年纪已经能够分辨对与错、善与恶了。我跟美惠接触的时候感受到的都是正能量，看见的都是对热爱之物的追求。你可以不理解，但请不要试图左右别人的想法，也不要诋毁一个有梦想的人。”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文身师算不上一个体面的职业。但她自己的家人也在慢慢理解她，接受她，其他人不理解，又有什么关系呢？不是有句话说，要是每个人都理解你，你得普通成什么样？既然有梦想，就任性地坚持下去吧。

之前看央视的节目《经典咏流传》，八十八岁的巫漪丽老师在台上忘我地沉浸在钢琴声中。那一刻她好像散发着光芒，回到了她的豆蔻岁月。她说：“我弹了一辈子钢琴，到了这个年纪，应该说比较得心应手。但是离最高水平还差着距离，我希望我的巅峰在未来。”音乐和钢琴就是她的一生。

同样的，画画和创作也是美惠的一生。我相信未来的某一天我还可以在更高的位置看到她。

坚持一件事很难，一直坚持并把它做好更难。但只要找对方法和途径，你心中的梦是有可能实现的。尽管这一路走得并不容易，可没有谁是随随便便成功的。

我们必须学会和生活中的矛盾和解，学会一个人坚强。当你心中有梦，其实你就已经成功一半了。谁不是一边跌跌撞撞，一边向上生长？

记得一个作家说过，任性是被低估的美德。那么就在坚持梦想的道路上做一个任性的人吧。糟糕的日子总会过去的，梦想的光终会闪现，融化曾经的一路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