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话：信使射中盲眼鸦 战马命丧梭子鬼

人秧在女药师得茧百那里得到了寻找赶尸人卦艾的方法。于是，她回到酒店，和得犬还有池阳小，策划了一次行动。因为十分危险，就不要让大泽的卫士们参加了，嘱咐他们在客栈里看好假经书。三个人都配了长刀短剑，又准备了三张弓。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三人骑快马从“浮戏”来到了库都尔城外。这时库都尔的城门已经关了。城门外就是那片被称做“绝望之林”的树林，传说是月亮一升起，就有鬼魂在那里游荡。

人秧问得犬和池阳小，前几天你们怎么就可以在城外住一晚呢？没有鬼魂袭击你们吗？

池阳小说，没有，禹王跟我们说，库都尔城外有鬼护城，只是一个传说。有人的地方就有鬼，最可怕的鬼在我们心里！

人秧说，不是这样的，禹王没有来过库都尔城，真实情况比他想像得可怕。你们能一夜安全，可能跟禹王的法杖有关，一会儿也许我们就会遇到不一样的事儿！

得犬笑了下，说，“食鱼会”上很多势力的城主，都私下里议论过这事，尤其是东方人和南方人，他们觉得汉直家总说库都尔有鬼护城是因为他胆小，怕有人打他的主意。

人秧说，那我就不解释，一会儿你们自己看吧。

女药师得茧百告诉人秧，大约有半年时间了，每个月的月圆之夜，卦艾的信兵会幻化成乌鸦，飞进“绝望之林”。乌鸦是唯一敢在夜晚出入绝望之林的生物，因为没有人夜晚出过城，所以很多人不知道这件事。

卦艾的信兵幻化成的乌鸦，是没有眼睛的，他们会混在正常的乌鸦当中，所以如果谁找到这样的乌鸦，把他射下来，就能抓到卦艾的信兵。然后再通过信兵找到卦艾。这是唯一的方法。

这件事情的难度是，卦艾的信兵是半鬼，即便抓到，谁也说不准他是不是愿意配合你们！

三人在绝望之林最边缘的一个草坡上埋伏下来，这里有几块裸出地面的大石头，正好藏人。马的目标太大，三人就把马拴在了扶风河桥东岸的桥礅上，因为过了扶风河，就算是库都尔城的地界了。那时三人还不知道，即便是扶风河两岸，也有库都尔城的鬼魂。

这时天上开始有乌鸦在盘旋，一波接一波的飞过，叫声粗野又有一点阴森。三人内心有点无望，天这么黑，乌鸦飞得这么高，怎么样才能找到那只没有眼睛的乌鸦呢？

得犬拉弓，说我随便射下来两只，万一中了呢！

人秧按住他，很认真地说，乌鸦是神鸟，可不以随便射杀，会招来灾难的！

得犬只好放下弓。

池阳小见自己的男人如此听一个女人的话，有点醋意。但出来是办要紧的事，也只好不在意。

池阳小说，我们往林子里靠一靠吧，如果乌鸦能落到树枝上，事情会好办很多！得犬也觉得有道理。

三人起身时，人秧提醒，说，越往里越危险。大家小心！

远处的林子跟经验中的林子有所不同，别的林子到了晚上混沌一块，密不透风，让那些在白天躲起来的生物安心活动，即使有杀戮也一闪即逝，消无声息。那些食肉动物都很聪明，为了每天都有肉吃，它们决不制造多余的恐怖气氛。

但这个林子看着却像是一个村寨，并且感觉里边有灯火，忽明忽暗的，间或还有黑影子晃来晃去，莫非这些树都是会走动的？

三人一块匍匐着往树林中摸去，人秧眼尖，说有一群乌鸦要落！三人忙停住脚步，屏息，向上看。果然是一个鸦群三三两两的往树枝上落。月色下，所有乌鸦的眼睛都是亮的，当中真有一个乌鸦只是一团剪影！

池阳小大喜，本能的张弓就是一箭，正中那只乌鸦！被射中的乌鸦跌落，其余的乌鸦受到惊吓，“嘎嘎”叫着飞走！

三人也忘记这是“绝望之林”,起身就去拣那只射落的乌鸦，恰巧此时，一片浓云漫过，像拉开幕布，又大又园的月亮如戏子登台般地出现在树稍儿上，登时阴风四起，一团团雾气也从树林里蔓延开来。

离他们最近的一棵树，眼见着发生了变化，开始是满树的树叶一闪一闪发亮，然后就通体透明，变成银色，树叶上的枝脉清晰可见，随着雾气越来越重，那些叶子上的支脉越看越像是鱼的肋骨。刚一恍惚，那些树叶子果然就变成了一树的鱼，纷纷挣脱树杆，在雾气中游了起来，嘴巴开合之间，露出锋利的牙齿！

人秧恍然大悟！难怪城里人管这些鬼魂叫“梭子”，一定是有人亲眼见过它们吃人！

人秧喊，快跑！这些鱼就是鬼魂，它们会吃人的！

她的话也许就惊动了这些“梭子”。有两条鱼听到动静，蓦地转身，稍一怔神便锁定了人秧，然后“呼”地一下，如飞标般向她冲了过来！再躲已经来不及了，人秧心中正暗自叫若，可那鱼距她还有一尺远的时候，忽然像撞到了网兜上，又缩了回去！＿＿那是那团雾气的边缘。

池阳小在一边看得明白，这些“梭子”相对于雾气，就像鱼相对于水一样。于是她大喊，大家躲开雾气，这些东西的活动范围只在雾气里！

得犬一听她的话便着急了，因为刚刚射下来的那只乌鸦，现在已经被埋在雾气里了！情形紧迫，不容多想，他一头扎到雾气里，快速从草地上捞起那只乌鸦，塞进怀里就往外跑。接下来的情况跟池阳小说的一样，雾气中忽然聚积了一堆“梭子”，像食人鱼一样冲着得犬围攻上去！

池阳小和人秧见此情景，也不容细想，果断冲进雾气中，快速射出几箭，把那团梭子拆解开，分散成三小股，吸引过来，然后两手持械，像格挡乱箭一样，把逼近自己的梭子一一砍碎。三人边战斗边往外退，很吃力地逃出迷雾，可回头一望，又傻眼了：

他们回去的路，已经漫在雾气中了！并且雾气已经吞噬了桥面，又顺着河床在河面上铺开，眼见着一群群梭子从不同方位游向拴在桥头的三匹马。马是很晚才发觉自己处境的危险，开始狂躁嘶鸣，可眨眼间“梭子”们便糊了上去，一顿混乱过后，梭子散开，三匹马只剩下三副白骨架子，支撑了一会儿，轰然坍塌！

三人这才知道“梭子”们有多大的杀伤力！归路已经切断了，眼见雾气正压向他们，就这样坐已待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