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话：进古墓见到卦艾 讲来由未知深浅

古墓前边确实有一个不时滴血的墓碑，在雾气中时隐时现，如果不是它在那里做标志，这个古墓口给人感觉更像是一个废弃的矿坑。

它是贴着两山相凹之处，凿进了一块山体里的，或者这儿原先就有一个石洞，后经人力改建了一下。

坑口向外延伸的部分搭了个石廊，拱和梁都已经残破，上边雕的鸟兽花纹身首不全，上边的顶板也被落石砸出窟窿，一些藤蔓植物从窟窿爬进来，又缠绕到边角处的石柱上，好像这个石廊之所以不倒，全仗它们提拉维系着。

一匹白马，在不远处悠闲地吃草，对来人视而不见。它浑身没有一点杂色，眼睛是酒红色的，如宝石般晶莹透亮。不用说，它应该是卦艾大法师的坐骑。

进了石廊是一个向下的坡道，石阶上有青苔，中间部分被鞋底磨光，表示只是最近才有人不断出入。

里边能见度更低，下去十步左右，被两扇石门挡住了去路。半鬼不走了，伸手向得犬要鞋子，得犬便从怀里摸出鞋子递给了他。

池阳小问半鬼，你不把我们引荐给卦艾大法师吗？半鬼说，不用，他已经知道你们来了。说完半鬼低头穿鞋子，头埋在雾气里，只露个后背，三人看他有些恍神儿，很大个块头怎么忽然会变得这样小？两肩相夹，也不像是人的动作，正疑惑间，半鬼已穿好鞋子，在雾气中两臂一展，居然幻化成两只翅膀，脚再一蹬，身子在半空中团做一团，瞬间再伸展开，人已变作一只乌鸦，朴噜噜地飞走了！

身影临消失前还“嘎嘎”叫了两声。

三人惊愕了一会儿，才明白这只鞋对他有多重要！

也就在半鬼的叫声响起时，古墓两扇厚重的石门自动开了，光从里边洩出来，石廊里的雾气见光便自然散了，三人向里边看，惊了！

里边别有洞天，如王宫大殿般开阔，上下错落有层，前后几开几进，这是洞口处那扇小门所推演不及的景象。

先是一条廊道，能并进四匹马的宽窄，高两丈，墙壁上有石垛做隔段，突出部分都挂有桐油壁灯，火气蒸腾。

每个隔段中立着一个全身穿重甲的卫兵，从上到下没有一处露肉的地方，戴着皮革手套，手里拿着矛和盾，整张脸也是被头盔罩起来的，近看头盔里并没有头，因为眼睛和嘴这些透气的地方全是空的，你认为他只是一个铠甲的架子，但明显这些卫兵都会动，场面十分鬼异。

古墓的廊道不是很长，三人却环左顾右，走了半天。

出廊道，是大墓的前厅，靠门口有个三阶的石座，石座上立着一尊石塑，形状如抻开的法袍，上有铭文，但不知记述的是什么。

石塑宽而厚，放在这里，有影壁的功能。也很自然地把前厅分出左右两个通道。

前厅十字形状，两侧各摆一个台案，厚厚的铸铁台面，包着铮亮的熟铜边角。台案上摆着凿石的火盆，取暖加照明两用。

台案前，两两对面，共站了四个半鬼女人，穿着白袍，披着头发，正在用手拍鼓，看上去每个人两眼无神，但鼓声强劲。

三人走过前厅，鼓声才停。

再上台阶，过一道收腰的半截女墙，就算进了中厅。

中厅更大更高，有人字拱顶，三挂一垂到底的黑铁烛莲，如太阳照进屋中。

左右墙壁上绘着两张古老地图，黄绿相间已经褪色，上边写的是蛮文，也说不准这些地方是哪里。

地上铺满大小不一的石砖，颜色很深似有水汽，实则十分干爽。

以厅当中的椅子为圆心，均分九度，每一度的轴线上有一个铃兰状的石盆，里边燃着木材。把墓室烘得暖洋洋。

正对着入口的地方铺着一张巨蟒的皮，抻开有四五尺宽，蛇头已经风干成森森白骨，比牛头还大，张着大嘴呲着蛇牙望着门外，蛇尾巴压在地当中的椅子下，椅子像是一副石棺拆去了顶盖和一块立面儿，然后都垫在屁股底下变成了三层底座。一人长短，能坐能卧。上边铺了两层兽皮。两边扶手雕的都是卷云图案，一直连接延伸到靠背上，托起靠背正中的一轮太阳。

石椅旁边是一口瓷缸，缸口水气如烟，散了又聚。有活物在里边不时搅动，略显不安，不知养的是什么怪物。

椅子背后有三道门，又通向了三个不同的墓室，黑洞洞的看不出深浅。几个祭司装束的半鬼，忽隐忽现，正忙着手里的活计，人很专注，也很机械，没有被外边发生的情况打扰。

门与门之间放着几排铸铁的架子和一个宽大的台子，台子上放着书籍和测绘工具，架子上多是瓶瓶罐罐和一些叫不上名的装置模型，既像法器又像武器。

传说中的赶尸人、南方鬼城马骨大营的头领、大法师卦艾，正踩着蛇皮地毯来回踱步，见三人进来，卦艾大法师扭过头，脸上千沟万壑，一副水干河落的肃杀景色。下巴上卷，有两颗刀子一样的下牙露在唇外。眼睛不大，却放着火焰一样灼热的光。穿的是锦袍，上边绣了两条黑底金麟的大鱼，随着他身子的扭动自生光辉。背是佝偻着的，看上去一大把年纪，但身子骨无比硬朗。头发很长，铅色，在脑用一个碧玉的发箍束起来，发稍又分五绺绑在五只金环上，一走路叮咚作响。

他人长得很丑，但干净利落，从头到脚纤尘不染。

卦艾脑子思考时会凭空生出一黑一白两只来路不明的冥蛾，围着他的头顶在飞。他手里撑着一根法杖，法杖的头儿是一枝树杈，上边蹲着一只三只脚的乌鸦。这只乌鸦会忽然探头，吃掉围着卦艾头顶乱飞的冥蛾，这种情况多半也表明他主意已定。

卦艾的法杖，也是＜＜云霞谱＞＞中记载的“五大神刃”之一：

响当当的太阳鸟法杖。属火相。

卦艾见三人走近，眉毛皱得像断桥一样，眼睛也变成陷阱，看不出深浅。三人根本不知道接下来的情况是凶是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