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孟婆之约

一连喝了三碗，孟婆却没有接着倒酒，而是引着郭嘉走到一处无人的桌案前坐了下来，仔细打量了起来。此刻她正自纳闷，怎么眼前这人一点事也没有，就好像根本没有喝酒一样，这可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郭嘉不明就里，见孟婆上下看着自己，突显窘态，小声问道：“在下可有何不妥之处？”

孟婆没有理会，还只是死死的盯着郭嘉，突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呵呵一笑柔声说道：“你可知刚才你喝的是什么吗？”

“清水而已。”郭嘉答道。

“呵，”孟婆道，“你所谓的清水正是那忘川河的河水。”

“哦？”郭嘉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牛头马面看到自己喝水而惊异。

“你切瞧瞧周围这些人喝的可都是清水。”孟婆接着说道。

郭嘉放眼望去，虽然人数众多形色各异，但都已显醉态，只是程度有所不同，有面润独饮者，有整碗喝干者，有踌躇迷茫者，有千杯不倒者，等等这些像极了人生百味。

“刚抬出去那个你是认识的吧？”孟婆问道。

“是，确有一面之缘，名为高升，”郭嘉道，“还想请问是要将他抬到什么地方？”

“他就只喝了一口，便已醉倒，”孟婆道，“只有醉倒之人，才可过那奈何桥，不醉之人就只能在这里永远的喝下去。”

“这……”郭嘉惊道，“这又是为何？”

“不为什么，”孟婆淡然应道，“你看那边那个，在此已喝了数百年，也只是略有醉意而已。”

“那是何人？”郭嘉瞅了一眼。

“屈原。”孟婆应道，“那人是文曲星君下凡，又疾世愤俗，忧国忧民，我看还要他还要再喝个几百年才会放下心中的怨念。”

郭嘉听闻，赶忙又看了过去，果然如孟婆所言，那屈原一碗接着一碗，遂转过身来指了指孟婆手中的酒壶问道：“那为何不让他喝这个？”

“这个嘛……”孟婆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喝清水已有醉意，就不必喝此物了。”

“原来是这样，”郭嘉像听懂了，却又糊涂了，“可是我生前滴酒未占，为何会没有丝毫感觉呢？”

“呵，”孟婆又是一笑，这时她已看出郭嘉乃是河边的五彩霞石所化，那灵石与她相伴多年，又岂会不识。况且灵石被河水冲刷良久，早已成了习惯，此刻让他饮那河水，自是毫无用处。想着郭嘉已是死人，说出他的身世倒也无妨，可话刚到嘴边，却发现郭嘉胸口漏出一物，转而轻声问道：“你这是什么？”

郭嘉低头一看，猛然醒悟道：“这是一位道人送我的一道符咒。”说着掏了出来送到孟婆的眼前。

而孟婆看了两眼，并没有接过去，心中已然明白为何郭嘉会饮酒不醉，原来是有高人相助，捉摸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送你的，你就拿着好了，南极仙翁出面，我这小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呢。”

“南极仙翁？”郭嘉又怎么知道当年张角所赠符咒，乃是南极仙翁的六丁六甲护命神符，就连阎罗王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别管那糟老头子了，”孟婆接着说道，“若要放你还阳，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我这里需要有人替你才行。”

郭嘉听孟婆之言，似乎自己可以重返人间，却又弦外有音，需要找到一个替死鬼才行。但他不是那找人垫背的小人，遂一口回道：“不可，奉孝既已离世，又岂会为一己私欲，枉送了他人的性命，此事万万不可。”

“哎，知道我前几世都是何人吗？”孟婆叹了口气说道，“褒姒此人，你可知晓？”

“啊，”郭嘉当然知道，“你就是那令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褒姒？”

“连你也这般说话，”孟婆摇摇头道，“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命令天子，只是那周幽王擅自为之，与我又有何干系？只因我生的貌美，却又天生不喜言笑，世人却皆认为是我断送了他大周的天下，这份罪孽小女子又怎么承担的起呢。”

“这……”郭嘉倒从未这样想过，忽觉褒姒被人误会千年，心中甚是不安，赶忙躬身施礼道，“是在下愚钝，未曾想过此节，有失公允。”

“没什么，”孟婆接着说道，“后一世又转世为人，这一次我有了之前的教训，便没有再找那帝王之家，而是与夫君从小青梅竹马，本想安安稳稳过的一世，修得圆满，不想还是飞来横祸，我夫君竟然又被天子抓去修筑长城，这一别，就是阴阳相隔。”

“秦始皇？”郭嘉脱口而出。

“不错，”孟婆道，“正是嬴政，而这一次我不再独自忍耐，不要再像褒姒一般屈辱受死，他秦始皇请来无极夜叉督守长城，我便哭倒千里……”

“你是孟姜女？”郭嘉又一次惊道。

“正是。”孟婆面无表情。

“所以秦始皇就因此而废掉了无极夜叉？”郭嘉轻声说道。

“不错，”孟婆应道，“只不过罪魁祸首嬴政乃是颛顼之子，我却无能为力。”

“那……那我也抓不来始皇帝嬴政啊。”郭嘉疑问道。

“嬴政已死了数百年，哪里用的到你去抓了。”孟婆却又微微一笑，“不过你倒挺是机灵，知道我想要你做什么，现今颛顼之子又再次下凡，你若答应将此人给我抓来，我便放你归阳。”

“何人？”郭嘉脱口问出，话音刚落，却后悔不已，自己刚刚说过绝不枉做小人，此刻又出尔反尔，当真非君子所为。

“这么说你是答应小女子了？”孟婆反问道。

“这个嘛……”郭嘉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呵呵，”孟婆却是一笑，“古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不除去恶人，恶人就要杀你，难道为了一句‘绝不枉做小人’，你就要引颈受戮吗？”

“是。”郭嘉听罢方觉自己目光竟如此浅显。

“此人行事阴暗，毒辣蛇心，若能除之，也是天下之福”孟婆悠悠的说道。

“好，就请告知此人究竟是谁？”郭嘉定了定心神，这便是信了孟婆之言，欲抓来以顶替自己，并可解其心头之恨。

答曰：“袁术，袁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