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首定计略

天色已晚，朱儁身为主帅，苦无对策，遂挥手道：“诸位劳累甚多，切先下去修整一番，待明日商议再做定夺。”大家刚要拱手称是，郭嘉却大声喊道：“且慢。”他也不知哪来的胆量与勇气，只觉此时不说，必会耽误大事。

众人转脸观瞧，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但看人群中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向前走了两步，朗声说道：“在下斗胆进言，还望诸位莫怪在下唐突。”

“奉孝所言必有道理。”秦颉第一个挺身而出。

“是啊，就是奉孝看出那张曼成的借兵之术。”陈到也跟着应道。

“哦？”曹操听闻，看了看郭嘉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

朱儁正在烦恼之际，此时多一个人提议，不管对错与否，在他看来都是一件宽心之事，遂点头道：“好，请直言无妨。”

郭嘉稍微整理一下思路，便开口言道：“在下学识浅薄，只知道有那鬼道借兵之术，其中精要却不甚明了。然则在下今日在后军中观那借来的鬼兵，铺天盖地，虽凶恶无比，却杂乱无章，东倒西歪者有之，漫无目的者有之，有些竟回头砍杀了城中奔出的贼兵。以奉孝之见，城中纵鬼驱兵之人并不纯熟，若不急速攻之，待那人操纵鬼兵如指挥贼寇，恐更难取之。”

“哎呀，”阎忠听罢一声惊叹，“所言甚是，只不知奉孝可有何良策？”

“在下倒有一个想法，”郭嘉应声答道，“却不知可行不可行，还请将军定夺。”

“请讲。”朱儁道。

“是，”郭嘉接着说道，“现我军新败，贼人必定料我军安营修整，也可趁机找寻更为有效纵鬼之法。鉴于此景，奉孝认为可遣一将引兵五千藏于前方十里处山崖上，多备火石黑油，见山口火起，便点燃黑油直扑下去；再遣一将引兵三千直奔宛城，星夜挑灯引战，贼必派将应对，我军佯败而退，至山崖处急速通过，待其临近，即刻放火守住山口；将军自引大军藏于前方二十里树林之中，且放鬼兵过去，再遣将派兵袭击宛城。”

“哦？”朱儁疑问道，“奉孝怎知此处地形？”

“哦，”郭嘉答道，“退却时记于心尔。”

“纵火可破鬼兵？”阎忠又问道。

“必破。”郭嘉应道，“且越早决断越好，现有鬼兵七八万之多，若到明日，不想又有多少百姓无辜受连，此间还要劳烦先生一事。”说着看着阎忠道：“待城中众鬼随引兵而去，先生可设法带在下与陈兄混进城去，一则可为内应，二则我与陈兄可寻那施法之人，将其除去，永绝后患。”

“此事不难，”阎忠答道，“姑且就说扰乱皇甫将军不成，溜了回去便是。只是你二人就算乔装随我进的城去，又将如何行事？”

“尽管放心便是。”郭嘉应声答道。

朱儁听完稍加思虑，便朗声道：“就依奉孝之计行之，众将听令，孟德引本部兵马前去山崖待命，高顺引精兵三千前去城下挑战，徐璆引三千兵士看守营寨，其余众将随我急攻宛城。”众人一一领命而去。

却说宛城城中又怎会有鬼道阴兵？的确是地公将军张宝所为。张曼成被斩当夜，韩孙二人推举赵弘继为首领，见陈到带着郭嘉秦颉跳下城头，三人便聚在一起商议对策，正在这时，身负重伤逃出生天的张宝来到宛城。

赵弘等人认得张宝，看到张宝走路摇晃，赶忙附近府衙内堂，正瞧见失去头颅的张曼成，那张宝眼见此景，心中哀痛，便低声说道：“我便在此养伤，曼成未尽之事，我自当接手料之，今日之事切不可对旁边讲起，若有敌军来犯，尽管应战便是，其余诸事你们自拿主意，不必禀报扰我心神。”三人应诺而出，顿感心中巨石落地，有地公将军在，还有什么好怕的，随即各司其职，严守城防。

第二日，朱儁大军兵临城下，赵弘站立城头，吩咐韩忠独自出城搦战以作诱敌之策，孙夏则整备军马以作应援。就在韩忠诈败夺路而逃时，张宝摧动法阵，城中数万百姓即刻化作鬼道阴兵，冲杀出去。这一仗逼退朝廷大军三十多里，斩敌三万有余，赵弘自是喜不自胜，当晚齐聚众将以示褒奖。

孙夏进道：“朱儁败此一阵，观其退军井然有序，虽折损过半，但士气不减，我等还需小心提防才是。”

“哈哈，”韩忠笑道，“提防不假，但也不要过于担心，有神兵天将相助，切莫多虑。”

“话虽如此，”孙夏犹豫了一下，“二位将军可有想过，地公将军至此虽是好事，但也说明那皇甫嵩已然得胜，若挥兵与朱儁相聚，徒增数万之众，势均力敌之时，胜败切不好说。”

“哦？”赵弘微微一笑，“孙将军怎的忘了，皇甫老儿没有诏命，怎敢私自进兵，只能乖乖回朝复命。就算他朱儁再引兵进犯，有韩将军宝刀在手，还怕抵挡不了吗？我料敌众新败，又见我军神兵之威，定会安营扎寨，严防死守，以待援兵。到明日地公将军阵法大成，你我便可挥军直下，一举击破。”

正说话间，忽报高顺领兵在城下叫阵，众人倒是一惊，怎的如此大胆？赵弘问道：“有多少兵马？”答曰：“夜色朦胧，只见背后尘土飞扬，不知有多少人马。”

韩忠一听怒上心头：“白天没有斩掉此贼，甚是恼火，看我夜战将其挑于马下。”

“不可，”孙夏赶忙拦住道，“败军重来，恐防有诈。”

赵弘也跟着说道：“孙将军言之有理，切莫着急动手，地公将军赐我有驱兵符咒，我自引阴兵迎之，你二人把守城池即可。”说着提刀跨马，披挂上阵，带领十数随兵站在城门之前。

高顺借着灯火，一看来将竟是赵弘，立刻高声喝道：“山野流寇也妄图霸占城池，还不速速下马受降，也省的爷爷我多费力气。”

赵弘听闻，心中自然火冒三丈，但见高顺身后只寥寥千余人，其中必定有诈，好你个胆大的狂徒，看我不杀你个屁滚尿流。接着便暗自摧动符咒，片刻时间，数万鬼兵从城墙两侧钻了出来，慢慢向前拢去。

高顺眼见黑压压一片，登觉那郭嘉说的没错，此时看那鬼兵已比白天整齐许多，赶忙依计且战且退。城楼上孙夏看着这般情形，立刻对韩忠说道：“韩将军，可急令人传回赵将军，切莫追的太紧，以防有变。”

“哈哈，”韩忠却笑道：“孙将军为何今日你这般胆小，平时那些凡胎肉躯之兵将你且不惧，现有数万天兵，此正好有那高顺引路，你我就等赵将军破寨杀敌，凯旋而归便是。”

孙夏一听，虽觉不妥，但也无言以对，就听城下突然有人高声喊道：“城上可是韩孙二位将军吗？我阎老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