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活见鬼

“二狗子，快去把窗户和门都关上，别忘光照进来了。”洛卿卿沉声道。

二狗子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原本去找正阳真人也只是存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没想到洛卿卿刚刚这么忙活了一通，还真的给她弄出了东西来。

虎妞家的小平房只有一扇窗户一个门，二狗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去关门。

霍司沉的目光一直凝在洛卿卿微微发亮的指尖，心下微惊。

那一团青色的雾气一直停在洛卿卿的指尖，随着她的动作猛烈地晃动着，似乎十分痛苦正在疯狂挣扎，雾气周围的光晕却开始变得越来越暗，似乎很快就要幻灭一般。

“这是什么？”窝在角落里好一会儿都没敢说话的女人满脸惊惶：“这是什么鬼东西？”

洛卿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小脸绷的紧紧的：“就是鬼。”

“什么？！鬼……”刚刚把窗帘拉好的二狗子吓得脸色煞白，一屁股就做在了地上。

“别怕，这个鬼没有恶意的。”

二狗子大惊：“小洛，是鬼附身到我姐姐身上了是吗？就是它害的我姐一直醒不过来是吗？怎么才可以灭了它！”

洛卿卿微微勾着唇，眯起眼睛贼兮兮的：“你不是最怕鬼了嘛，现在不怕了？”

二狗子被噎了一句，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男子汉的威严收到了侮辱，梗着脖子不服气道：“我是男人！我爹不在我就得保护我姐！人如果还怕鬼的话，那跟母猴子有什么区别？”

母猴子？

霍司沉哼了一声。

原来这个二狗子就是说出“不会爬树就不如母猴子”这句名言的那个二狗子啊。

“诶，你别喊了，小声点别吓到它。”

雾气从洛卿卿的指尖慢慢翻滚到了她的手心里，忽明忽暗。

洛卿卿轻柔地对它说：“你怎么不去投胎呢？附身在虎妞身上想干什么？”

雾气慢慢从她掌心升起，停在虎妞的头顶上。

洛卿卿安静下来，闭上眼睛盘腿坐在虎妞脚下，一言不发。

二狗子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她再有动作，试探性的扯了扯洛卿卿道袍下摆：“小洛……”

“嘘，小声些，”洛卿卿沉声道：“二狗子，家里还有米酒吗？”

二狗子连连点头：“有的有的。”

“给桌子上的粗瓷碗里面再加一点酒，千万别让这火灭了。”

二狗子连忙起身去搬了一大壶酒放在旁边，又去角落里拿来了一个小板凳，就坐在粗瓷碗旁边规规矩矩的守着那火苗，一步都不敢离开。

随着窗帘和门都被拉上，本就不大的小屋子立刻变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桌上半碗酒上还有淡青色的火苗在微微晃动，堪堪照亮一小片空间。

青色雾气好像很怕光，屋子黑下来，它才慢慢的恢复平静，不再像刚刚一样剧烈的跳跃。

“霍先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霍司沉抱着臂靠在墙边站着的，闻言点了点头：“你说，要帮什么忙？”

“帮我把虎妞扶起来，她比我高又比我胖，我抱不动……”

霍司沉轻笑了一声。

的确，小奶油生的娇小，虎妞还真是人如其名，长得高高大大，圆圆的脸盘子胖胖的手，以洛卿卿的力气估计还真的扛不起来。

“等等，”虎妞和二狗子的后妈突然叫了一声，“我们家虎妞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你要是碰了她的身子，那就不能不负责任。”

霍司沉的唇角微微下沉，饶有兴致的道：“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当然是三媒六聘的娶回去啊！”

“哦？”霍司沉早已经看清楚她的意图，直接说道：“又想把原配的女儿卖一次？虎妞不是你自己的女儿你就不心疼，只要能拿到彩礼，把她嫁给随便一个陌生人都可以？二狗子，你爸都不管的吗，就由着她这么胡来？”

提起这个，二狗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我爹就是个软面地瓜！平时打我和我姐的时候厉害的很，自从跟春姨结婚之后就事事都听她的，什么都由着她。她要把我姐给了后山的老烟鬼，他还帮着捆了我姐呢，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我妈能活过来。”

原来是个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的故事。

二狗子口中这个春姨，在霍司沉眼中着实是上不了台面的庸脂俗粉，可放在这山野里头，应当算是长得很不错的了。而且看她的年纪，顶多三十出头，虎妞和二狗子的爸至少也四十多了，老夫少妻，难怪娇宠一些。

只是这个男人显然太没骨气，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被欺负成这样，他一个当爹的不但不护着，反而还跟后娘一起坑自家闺女，也难怪虎妞出了事二狗子不去找他亲爸，反而直奔正阳观找小洛奶奶帮忙。

只怕他这个爹，根本是指望不上的。

霍司沉对这个女人厌恶极了，冷漠道：“现在已经是婚姻自由的社会，不是旧社会那种父母包办，虎妞的婚事她自己做主，还轮不到你这个后娘来管。”

女人急了：“就算我管不着，你和那个小骗子也没权利管我家的事！你们给我出去，要不然我就去派出所告你们去，你们在我家里装神弄鬼的，让警察都把你们抓进去关起来！”

霍司沉压根不理她：“二狗子，你来扶你姐姐，我看着火。”

该避嫌还是得避嫌，虎妞毕竟也是个大姑娘，小洛还不懂男女大妨，他不能不注意。

“哦哦好的。”二狗子连连点头，把自己屁股下面的小板凳让给了霍先生，在床边坐下轻轻扶起虎妞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小洛，扶好了。”

“嗯，”洛卿卿依旧闭着眼睛，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跟掌心的那团青色的雾气说话：“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都可以告诉我，只要不伤天害理，只要我能办到就行。”

霎时间，掌心的青色雾气慢慢蒸腾起来，从洛卿卿的手掌上慢慢飘到了墙角，然后慢慢消散。

忽然间，二狗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指尖颤巍巍的指着雾气消失的那一面墙壁，惊恐地大叫：“鬼！真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