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辩伪

“来了，继续看吧，水都给你准备好了”。萧德昌看到陈文甲进来，说道。

“谢谢，对了爷爷，昨天发生了点事……”于是陈文甲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萧德昌，他觉得这事必须要告诉老爷子，让他心里有个准备，俗话说的好，姜还是老的辣，对付龙三堂那样的渣子，就得用萧德昌这样的老姜才行，自己不是他们这个行当里的人，对他们这个圈子也不了解，但是他们是多年的朋友了，对方的弱点在哪里，萧德昌应该是知道的。

很明显，陈文甲的话管用了，虽然陈文甲看书看的很认真，但是几次去厕所的时候，都看到了老爷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样子烦躁不安，其中有一次还听见他和萧樱樱打电话吵了起来。

天色已晚，萧樱樱也没来接他回去，此时陈文甲看完了最后一本书卷和笔记之后，走到了萧德昌的面前，微微躬身，说道：“爷爷，我明天想休息一天，不来了”。

“这才看了几本书啊，休息，休息啥休息？”萧德昌此时正在气头上，和自己的孙女在电话里吵了一架，还没缓过来呢，所以对于陈文甲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孙女婿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而且他也知道，这个孙女婿是什么货色，一看也不是个玩古董的料。

萧德昌想的很清楚，你们糊弄我，我也糊弄你们，大家就都糊弄着玩呗，反正老子也在家闲着没事，就是喝茶下棋玩古董，还能玩不过你们？

“我，我都看完了”。陈文甲本来是不想说的，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了。

萧德昌看了他一眼，说道：“是吗，看完了？你好能耐啊，滚出去，永远也不要来了，都都给我滚，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因为昨晚孙女被绑架，他心里正恼火没有解决办法呢，这个混小子也来气自己，他的火气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

萧德昌这话就是在骂人了，陈文甲本想着糊弄一下就过去了，可是此时此刻一种不被认可的委屈扑面而来，因为这种不被认可的委屈是伴随着他的前半生的最负面的情绪，无论他做的再好，表现的再优秀，从来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过夸赞，所以，为人父母，最不要吝啬的就是对孩子的夸赞，因为孩子的自信心首先是来自父母。

“我就是看完了，怎么着吧？”陈文甲坐在了萧德昌对面的椅子上，说道。

“是吗？看完了，记下来了吗？”萧德昌直勾勾的看着陈文甲，戏谑之情溢于言表。

“记下来了，不信你可以试试”。陈文甲端起茶壶，拿了一个杯子为自己到了一杯水，然后潇洒的一饮而尽，但是倒进嘴里才知道，妈的，茶壶里是老爷子刚刚倒的热水，可是他愣是没有吐出来，直接就吞了下去，顿时感到了嗓子眼向下辣辣的疼。

“好，你要是记不下来，明天和萧樱樱离婚，从此不要再来我这里了……”

“那我要是记下来呢？”陈文甲问道。

“你要是记下来……”

“我要那幅画，你舍得给吗？”陈文甲问道。

萧德昌的那些古玩笔记里，不单单是瓷器，对古玩的记述，鉴别，保存，修复，作伪，等等技术，那可是五花八门，换句话说，那就是萧德昌这几十年，包括他祖辈上的人对古董鉴赏的记录，那是一座宝库，可是这座宝库太过繁杂了，也太多了，没个三五年根本不可能看完，但是陈文甲在两天的时间内将这些材料扫描完毕，都装进了自己的脑子里。

萧德昌回头看了看自己背后墙上的那幅画，心里一惊，心想，这小子倒是识货啊，这客厅里就这么一幅画最值钱了，你狮子大开口，居然要这么一幅画。

“等你过了关再说吧”。萧德昌说道。

如果说陈文甲对那些材料只是死记硬背装到了自己的脑子里，那么萧德昌则是把那些材料都长到了自己的脑子里，那些东西在他的脑子里就像是摊开了装裱在了大脑皮层上，只要是想用，随时都可以拿出来，这既是习惯，也是记忆的惯性。

“明代以后，历朝历代所指官窑为何地？”萧德昌问道。

“景德镇为唯一官窑所在地”。

“瓷器作伪方式有哪些，鉴别需要注意哪些事项？”萧德昌继续问道。

“瓷器作伪者以改换旧底为最多，鉴别者多注意底款之真伪，甚有以为款字真者，其他则不比考量……火光极亮之瓷，盖为新器……瓷器之式样必须合理，其有不伦不类者，多为损毁改换之物……”陈文甲侃侃而谈，先不说这些东西到时候怎么用，单是能记住这些，这已属不易，要知道，这可是从萧德昌这老狐狸的最凯里随口蹦出来的问题，不以陈文甲的意志为转移，而且这些东西到底是在最先看的那些笔记里，还是在最后那些笔记里，没人知道，也就意味着，你必须都看完了才能应对萧德昌的随即出题。

“青铜器辩伪如何”。萧德昌已经惊异于这小子的记忆能力了，但还是继续问道。

“古铜器鉴别之道，须有铜质，名式，绣色，花纹，款识，子弟，装饰，做工，气味，声音等项入手，真者固无一不符，若夫伪者，无论若何精肖，必有可指之瑕，细心以求真伪，可立辨也……”陈文甲从容不迫的回答道，而且回答的一字一句，丝毫没有磕巴之类现象，就像是在念一样。

接着，萧德昌就书画，玉器，印章等各个门类的东西都对他进行了考验，结果是老头最后惊住了，慢慢倚在靠椅上，看着眼前的这个怪胎，那么多的东西，他是怎么记住的，是如何将把这些东西都装进了脑子里的，这是一个不可解释的现象。

“那幅画你拿走吧，不过，我想知道，这屋里的东西不少，字画也不少，你为什么会相中那一幅了呢？”萧德昌奇怪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