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见子毅

我和子毅的故事也开始于一个初夏，那时我大学毕业还不到一年，懵懂单纯，那时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去德国找我的初恋男友赵书航。赵书航是我的大学学长，在我们学校是有名的才子，人长得又帅，几乎是全校女生眼中的白马王子，而我有幸做了他的女朋友。

我们交往不到一年，他就去德国留学了。全额奖学金，学机器人。而我的专业是英国语言文学，在德国是根本不可能申请到奖学金的，家里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帮我交学费，所以要想去德国找赵书航就必须多赚钱。可是，钱真的不好赚啊！

毕业后我就在一家留学中介工作，底薪加提成，再加上业余时间做的私活，还是没有存多少钱。眼看着和赵书航分开就快两年了，可我还是没钱去德国找他。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单大生意送到我手里。十个申请留德的学生，被我从公司偷偷截了下来，如果做成了中介费有十几万。很快赵书航帮这些学生申请到了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我又陪着学生家长把学费都汇到德国。我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却不知道这才是我这蹉跎人生的开始。

陪着学生家长汇完款，我坐车到小钱公司楼下等她，有一个后期材料的款子结了，她让我去拿钱。

小钱，钱蔓蔓，一个东北大妞，比我大三岁。以前也在我们这个中介上班，几个月前跳槽到其他中介做部门主管了。她入行早，路子广，我的很多私活儿都是她介绍的。

“小秦，今天怎么这么早啊？没上班？”小钱从写字楼走出来。

“请假了。去使馆递交签证材料，带家长去银行汇款。”我愉快地说。

“就是你上次跟我说的那十个申请留德的学生？”小钱问。

“嗯。学费汇过去了，我总算踏实了。第一次做这种私单，特别怕客户变卦。”对小钱我也没什么隐瞒，截胡公司的客户这样的事儿她还是我的师傅。

“学校收到学费就会给你发回函的。要是两周内没有回函，你就得发邮件催一下。”小钱提醒着我。

“放心吧。我男朋友就在德国，我让他亲自去学校交学费，当场拿回函。”我得意地回答。

小钱一怔，问：“你把钱打给你男朋友了？”

“对啊，怎么了？”我问。

“哦，没什么。”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说：“三千，你点点。”

“不用点。”我笑着接过钱说：“我请你吃饭去。”

小钱知道我在存钱，就挑了一家东北小菜馆简单地吃了一顿晚餐。

吃完饭小钱约我去逛街，我实在没时间就推辞了。因为明天是星期五我要去做英语家教，课还没有备好。

我的学生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她叫婷婷，八岁，上二年级，家里特别有钱，在著名的私立学校寄宿，每个周五下午才回家。

这份工作是我的一个客户介绍的，工资给得很高。所以每一次上课我都会认真准备，总要对得起这么高的工资。还好婷婷很乖，也很聪明，关键是她很喜欢我。

不去逛街的另一个原因是怕花钱。每次逛街总是忍不住买衣服。我的家里虽然不算有钱，但是也过得去。爸爸老秦是个公务员，妈妈冯老师在高中教语文。老秦和冯老师倒是不很宠我，但是秦川宠我。

秦川是我哥，比我大八岁，从小就很宠爱我。上大学的时候每次没钱了，只要给哥哥打个电话，卡里立刻就有钱了，这些年都被他宠坏了。

初夏的季节是我最喜欢的，可以穿上漂亮的裙子，又不会太热。上大学之前，冯老师一直不让我穿裙子，说女孩子打扮得太漂亮容易早恋。我就不明白穿裙子和早恋有什么必然联系，不过上高中的时候确实没有男生给我传纸条，最多是新年的时候送一张贺卡，表示一下好感。同桌小胖说，主要是男生们都被冯老师的雌威震慑住了，不敢靠近我。

第二天早晨起床我挑了一件白底带浅绿色小碎花的连衣裙，荷叶领，泡泡袖。长发披散在肩头。

赵书航说最喜欢我的长头发，所以我一直舍不得剪。那时我每天幻想着，等我长发及腰，他就娶我，然后我们就一直幸福下去。

婷婷的家是一幢两层的别墅，房子很大，但是总觉得少了一点温度。做了她快两个月的老师，我只匆匆见过一次她的妈妈，她的妈妈挺漂亮的，气质特别好。跟我很客气地打了一个招呼就离开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婷婷的爸爸，婷婷说爸爸工作很忙，家里只有保姆韩嫂照顾她。

大概是太孤独了，婷婷很喜欢粘着我。每次上完课都要缠着我留下来陪她画画弹琴，我只要有时间也都会留下来陪她一会儿。

那天上完课婷婷又缠着我给她弹琴。琴房的灯光照在婷婷身上，让她看起来可爱极了，像个小天使。我突然想起以前弹过的一首曲子《奇异恩典》，我一边弹奏一边轻唱着。

唱着唱着，眼角余光发现有人在楼梯上驻足偷听。我心念一动恶作剧地换了一曲《卡门》，曲风突然改变，站在楼梯上的人也走了下来，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婷婷看见他，便叫了一声爸爸，跑了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爸爸。他是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眉目间透着威严。他看了我一眼，我立刻站起来说了声：“您好。”

“嗯。”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点点头。便俯下身去跟婷婷轻声说话。

课已经上完了，我正好也要回去了，便告辞了。那我第一次见这个男人，那时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和他一生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