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母

沈老夫人一身降红色对襟褂子，坐在中间的炕上，沈馥歌依偎在身旁，三婶王氏与二婶林氏坐于下首，二人面上皆带有丝丝笑容，看起来很和谐，见她进来都纷纷停止了说笑。

“孙女清词见过祖母，愿祖母福寿安康。”沈清词端端正正的行了大礼，语气温柔。

沈老夫人一见到大孙女，便立马说：“身子本就不好，昨日受了惊吓，怎的还行如此大礼？还不快扶你家小姐起来？”后面一句显然是对着吟诗说的。

沈清词倒是一点不扭捏的起身，还未开口，就听到一道柔和的女声传来：“大姐姐，母亲说是特意等着你一起过来，怎么你来了倒是不见母亲呢。”

没错，说话的就是沈馥歌，她虽说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姐不怎么在意，可也容不得别人不把自己的母亲放在眼里。

谁知道，沈清词还没开口，就听到沈老夫人呵斥了一声：“馥歌，你母亲不是说病了吗？再让大丫头过去岂不是要过了病气？”

听到这话，沈清词才突然想起来，原主可是因为身体太差才被送到江南静养的，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不过，更让她疑惑的，却是沈老夫人的话，她可是听说祖母最喜欢的就是沈馥歌，即使对自己再愧疚，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她没脸。

显然，沈馥歌也没想到沈老夫人会斥责与她，只得应了一声：“祖母说的是，大姐姐还是应当注意身子。”

既然沈老夫人给自己找了这么好一个借口，她自然得好好接着：“多谢祖母体谅。”只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话了。

巧的是，谁人也没有开口提昨晚遇刺一事，倒是那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开了口：“原来这就是大堂姐，穿的如此素净，我还以为是……”

然而，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氏瞪了一眼，这丫头，自己不聪明，成日里被沈馥歌当枪使，莫名其妙被自己母亲瞪了一眼，沈玉欢委屈极了。

“想必这就是四堂妹吧，果然人比花娇。”沈清词笑了笑，仿佛根本没听到她方才的那句话一样。

王氏不禁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在暗自叹息，看来这大小姐也是个没脾气的，指不定日后被宋氏怎么磋磨。

“清姐儿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王氏，一会儿去牡丹苑走一趟，让宋氏给做几身新衣裳，再打几套首饰。”沈玉欢的那番话并非完全没有作用，倒是让沈老夫人注意到了这些。

王氏连忙应了下来，心底却在暗暗叫苦，宋氏今日故意不来，恐怕就是为了让沈清词没脸，没想到最后还要自己去承受这怒火，看着一旁不知所谓的沈玉欢，王氏暗恨自己怎么生出这样一个女儿来。

没多久沈老夫人就让众人散了，却单独留下了沈清词，这可让沈玉欢红了眼，对着沈馥歌道：“二堂姐，我看祖母是有了大姐姐眼里就没咱们了。”

沈馥歌心底冷笑一声，心道谁跟你是咱们，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笑着开解：“四堂妹，你这可就说错了，大姐姐刚来，祖母自然是疼她一些。”

等所有人都离开，沈老夫人挥手秉退了下人，看着眼前的女子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让沈清词有些莫名其妙，直到沈妈妈在她面前打开了一幅画。

画上的女子，竟然跟她有七八分相似，想必就是原主的母亲苏清了，正当沈清词疑惑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沈老夫人便开了口。

“你生母去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只可惜她的尸身不在我沈家祖坟，否则你还能去祭拜一番。”

这话就有意思了，堂堂侍郎的正室，尸身竟然不在沈家祖坟，看来她之前忽略了些什么。

“孙女不懂祖母什么意思，为何母亲棺木不在沈家祖坟？”沈清词伸手抚摸着画像上的女子，眼底有一丝丝忧伤划过，莹莹的泪水在眼眶颤抖，出口的话语亦是带着一丝质问，毕竟原主与生母从未见过，若是哭的太惨，恐怕会露出破绽。

沈老夫人与沈妈妈对视一眼，前者又微微叹了一口气：“你生母身死之后，你外祖便让你舅舅将你生母的尸身给抬了回去。”

外祖？舅舅？捕捉到这两个字眼，沈清词的脑海里忽然划过什么，泪眼朦胧的问：“我听二叔说母亲早已经与祖父一家断了联系，又怎么会……”

可是，沈老夫人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只说：“罢了，都是前尘往事了，你父亲对你生母亦是有情有义，在太宸寺给你母亲点了长明灯，正好明日是你生母的……你母亲身子不便，你便去祭拜一下吧。”

说完竟是起了身，由丫头扶着往内室去了，直到看不见人，沈妈妈才走过来，眼睛里亦是有一抹忧伤之色：“大小姐，您别怪老夫人，她对先夫人亦是很好的，这副画您就拿回去吧，也是个念想。”

出了春晖堂，女子眼里早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忧伤，将手中的画随手递给身旁的吟诗：“回去以后，将画在书房挂起来，另外，让弄月去打听打听外祖家的事情。”吟诗连忙低头应了。

之前，沈清词还在奇怪，一个被扔在江南十年不闻不问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会突然又被接了回来，这其中果然是有问题的，看来，这沈老夫人对于原主的疼爱，并非完全是真的。

另一边，王氏好模好样的将沈老夫人交代的事情给宋氏复述了一遍，果然没得到她什么好脸色，不过，王氏可不是省油的灯，临走前说了一句：“明日可就是先大嫂的忌日了，大嫂您还是好好准备准备吧。”

王氏刚走出院子，后面就传来一声杯子落在地上的声音，贴身丫鬟红霞听了，犹豫道：“二夫人，您这样气大夫人，会不会……”

然而，王氏却是笑了笑：“怕什么，她现在可没功夫跟我斗，对了，一会儿把我新得的那套红宝石头面给清和园送去。”

一听这话，红霞却是大吃一惊，但还是立马应了下来，想着这府里恐怕不会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