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齐景昌正计算着开年后可以动用的资金，突然听到林素云问：“你每天晚上就这么过啊？不闷得慌吗？”

闷得慌？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些年，除了出去办事，和一些必要的饭局牌局，他基本上就这么一个人呆着，柳莺莺这些女人来的时候，他就接着，不来他就一个人看看书，想想事，也不觉得怎么样。林素云这么一说，他回头想想，还真是挺闷得慌。

“你觉得闷？”

“嗯，有点。”林素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齐景昌想了想说：“睡吧，明儿我要出去一趟，可能要一天。”

“嗯，知道了。”林素云答应着便回了西厢房。

齐景昌站在门口，目送着那个小身影走进门里，又看着西厢房的灯亮了起来才回屋。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他上床躺着，感觉这一天过得满满登登，可是想想也没干什么大事儿。就是有那么一个小丫头使劲儿往他心里钻，拽都拽不出去，不过，也没想往外拽。第一次看到她真心地笑，那眉眼真好看，好看得让他想摸一摸，亲一亲。她说闷得慌，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正是爱玩的时候，得给她找点有意思的事儿做。唉，她晚上好像吃了三十多个饺子，这小丫头还真是挺能吃的！

就这样，齐景昌一会儿浅笑，一会儿沉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关了灯，炉子烧的很旺，屋子里暖暖的，林素云躺在西厢房的床上，刚刚仔细擦洗了一遍，身上还带着淡淡地香皂的味道，白天换过的干净床单，又换了干净的内衣，真的很舒爽。

屋子里一片黑暗，只有炉子缝隙里透出那么一点暗红。林素云翻了个身，忍不住在心里琢磨那个男人，她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这样的人不都应该是一身杀气吗？可这个齐景昌却是那么温润，会弹琴唱歌，字又写的那么漂亮。她突然想到方媛开玩笑的那句话，要找就要找个这样的男人才般配，一阵脸红心跳。

又想起晚上问起他为什么不成个家，他没有回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已经成家了？她猜不着。唉，绷了好几天，终于可以放松了，一阵倦意袭来，还没有细想，就去会周公了。

一夜好眠，林素云早早地就起床了。今天是她做保姆的第一天，总要好好表现。她在炒菜的锅底抹了一层油，把头一天剩下的饺子煎了，又熬了一锅白粥。齐景昌起床洗漱好，正好出锅。

虽然有几个饺子火候没掌握好，煎得有点糊，但齐景昌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不少。吃完饭，林素云又殷勤地给他拧了一块毛巾擦了手和嘴，这才送他出门。

天气虽然冷，但太阳却很好。她把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泡上，又想起齐景昌房间的脸盆架下面似乎也放着几件换下来的衣服。她端着盆去把那几件衣服拿来洗，一件衬衫，一双袜子，还有……一条内裤！男人的内裤，而且还是穿过的！

她还从来没有给男人洗过内裤呢，连父亲都没让她洗过。她盯着那条内裤不停地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她是保姆对吧，保姆在旧社会就是丫鬟佣人，给主人家洗衣服是分内的工作，也没有说只洗外衣不洗内衣啊，所以她必须洗，唉，不就是一块布嘛！

她深吸一口气，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条内裤的边缘，把它拎起来，转念一想，难不成等一会儿洗的时候也只用两个手指头，干脆满把抓着扔进盆里。唉，无论心里怎么别扭，还是把齐景昌的衣服都洗干净了。

洗完衣服，她又一件一件地晾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正晾着，瞥见院门口有个女人在张望。

“你找谁啊？”

“我叫春妮，是祥子的媳妇。一进胡同东边那家就是我家。”

“春妮姐，你好。”

“你姓林吧？”

“我叫林素云，你叫我素云就好。你进来吧。”

春妮也是个热络性子，进了院子就帮着林素云晾衣服。俩人把衣服挂好，便进屋说话了。

林素云倒一杯水递给春妮，“春妮姐，你喝杯水。”

“哎呀，你别客气，都是自己人，以后常走动。”春妮说着笑眯眯地打量她，“你长得可真好看，跟画里的人似的。”

林素云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低着头害羞地说：“哪有啊。”

“唉，真好。昌哥这屋里总算是有个女人了！”

这下子林素云的脸就更红了，小声解释着：“我，我就是个保姆，帮着做做家务。”

春妮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昌哥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喜欢。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听我家祥子说那学问比大学教授还大呢！为人也局气，底下的人没有不服他的。”

林素云听春妮这么说也有些好奇，便问：“昌哥岁数也不小了，他怎么还不成家啊？”

“他媳妇在东北呢，听我家祥子说好像插队那会儿娶的，好像还有孩子吧。反正从我认识昌哥就没听说他回去过，也没见过他老婆孩子。唉，这事儿你也别在意，多少知青跟当地人结婚了，返城也带不回来，上不了户口，最后都离了。昌哥仁义，也做不出那样的事儿，这些年一直养着他们，每月都寄钱回去。”

“我，我没在意，我就是随口问问。”林素云连忙解释，她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了便说，“春妮姐，你每天晚上都干嘛？不闷得慌吗？”

“我仨孩子呢，还在食品厂做临时工，这年下没活了才给放假了。每天这洗衣服做饭都累死我了，你就说这冬天做棉裤吧，一做就得三条，还得做棉鞋！每天晚上收拾完，除了做做针线活，那就是跟我男人睡觉呗，还能干嘛！那你和昌哥都干嘛？”

“我们，没，没干嘛。”林素云被春妮问得脸都红到耳朵根了。

春妮也看出来了，小姑娘脸皮子薄，便也不再聊这个，只是东拉西扯了几句，便回去做午饭去了。

送走了春妮，林素云又独自脸红心跳了一会儿才开始去收拾院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就生出那么一丝丝不痛快，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找到这不痛快是打哪儿来的。

院子收拾好了，齐景昌也没回来，林素云自己对付了一口午饭。闲来无事，她便觉得有些困倦，上床躺了一会儿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