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同乡情

连续两天一直在确认尸体被掉包的真实性，在查看了殡仪馆和医院停尸间附近的所有监控和县医院草率出具的死亡证明以后，风平终于确定，女尸掉包案纯属一场乌龙，死者原本就不是康谣，是宋士孝认错了，爆炸案中的女死者，其实是康谣找来的替死鬼。既然这样，那康谣去哪了，为什么迟迟都没有她的消息，她是如何从面粉厂爆炸中金蝉脱壳，人间蒸发的呢？

风平决定，重新调查面粉厂爆炸案，寻找康谣下落，并确定女尸的身份。他坚持认为，乌龙掉包事件、宋士孝车祸和面粉厂爆炸都是有关联的，而面粉厂爆炸就是这一系列案件的起因。

从环湾路出市区，在南湾第三出口下匝道，继续行驶三公里后进入井台县，沿着县中心街行进五分钟就是宋士孝的宋氏面粉厂。这里距离市区不远，开车不过三十分钟，如果不堵车的情况下，应该能更快。

因为提前打了招呼，风平和白杨一行人赶到面粉厂的时候，负责面粉厂爆炸案的井台县公安消防大队相关负责人已经在事故现场开始了二次勘察，领队的是一个寸头年轻人，眉眼间带着几分野性，看着不太好相处。

“你好，我是井台县公安消防大队副队长康少卿，面粉厂爆炸案的后续调查就是我负责的。”

“你好，我是风平，这两位是白杨和钱墨，非常感谢你能配合我们工作。”

“用不着谢，这案子本来就是我调查的，出了问题我当然要配合。”康少卿摊开手，“手上脏，就不握了，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们尽管说。”

“也没什么，就是想再确定一下事故原因，多找些线索。”风平说得很委婉。

“你们是在怀疑事故原因吧。”康少卿直言，“没关系，其实我也在怀疑。”康少卿踢开脚边的障碍物。

“事故报告，你们应该都看过了，报告上写的原因是线路故障，但线路故障其实在爆炸发生的当天下午就已经出现了，为此，车间主任还联系了电力公司来维修，电力公司派出的技术人员在详细检查后，要求他们立即断电停产，等故障排除后再继续。”

“车间主任没有听电力人员的建议？”

“听了。车间主任上报康谣，康谣亲自要求的，让员工提前下班，等明天电力公司排除故障后再通知复工时间。”

“这样说来，康谣对线路故障是知情的。”

“疑点就在这里，康谣提前就知道电路有问题，整个厂区都必须断电，那她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合上电闸找文件，就算是再怎么重要的文件，也不会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吧。而且，发现她尸体的地点并不是在她办公室，而是在面粉仓库，也就是线路故障后，整个面粉厂最危险的地方。”

“既然有这些疑点，为什么最后得出意外事故的结论？”风平不解。眼前这位康队长把爆炸案说得头头是道，几处疑点也都说到了关键，可他却在报告中给出了“系电路故障导致意外事故”的最终结论。

康少卿没有正面回答，快赶两步走到被炸毁的仓库前，扯开了警戒线。

“原因就在这里面。”康少卿往仓库里指了指。

“这是发现尸体的地方？”

“也是发现指纹和血迹的地方。仓库配电间控制着整个厂区的用电，配电间的电闸箱表面和电闸拉杆上分别提取到了康谣的指纹，电闸箱内发现的干涸血渍，也证明了死者正是康谣。这样一来，事故原因就很明显了。”

“但你刚才说，你也在怀疑。”

“太巧了……就像我刚才说的，康谣在整个厂区最危险的地方被炸死，而且电闸拉杆上那么巧，留下了一枚几近完好的指纹，这不正常。当然，这只是我的直觉，最终还是要靠证据说话，依靠证据推断，就是意外事故。”

“但你自己并不相信。”风平侧过身子，直视康少卿。

“如果不是县里施压，要求尽快结案，稳定员工情绪，我会晚几天再打报告的。”康少卿一顿，“但面粉厂附近的监控视频我仔细看过了，没什么可疑之处，跟康谣有过节的相关人人士我们也侧面了解过，没有值得怀疑的……不过……”

“怎么？”风平提起了兴趣。

“有个细节，现场发现了两部手机的残件，我问过宋士孝，他说一部是康谣正在使用的，另一部是康谣当天新买的。”

“你怀疑他？”

康少卿点点头，“宋士孝没说实话，他说那部手机是康谣买的，可我问过宋书萍，宋书萍说，手机是宋士孝买来送给康谣的，说是送给康谣的生日礼物，提前一个月就向厂家定制了。”康少卿说着，招呼旁边的队员将手机残骸拿了过来。

“之前一直忙着搜寻火场，汇报伤亡情况，对这两部手机也没深究，这两天我找技术部门的同事简单看过，他们说宋士孝送的这部，内部线路板结构复杂，超出了一般手机的复杂程度。”

“钱墨。”

风平招呼钱墨过来查看，钱墨很快看出了问题，手机内部的线路板中出现了一条多余的线路，紧挨着电池接口，而且线路相对独立，对手机线路板没什么影响，但因为不知道定制手机原本的内部结构，暂时无法判断多出的这条线路的实际作用。

“可能是手机厂家根据客户的要求，特意留出的备用线路，这需要跟定制厂家确认。”

“立刻去办。”

“那这个手机……”钱墨看看风平，又看看康少卿。

“去做一个证物交接手续就行，我们全力配合你们调查。”康少卿十分爽快。

风平冲钱墨摆了摆手，随后对康少卿淡淡一笑。

“康队是一直都在怀疑宋士孝吧。”

“说不上怀疑，就是觉得不正常。爆炸需要一定的条件，就面粉厂仓库的环境来看，如果没有足够密度的粉尘，即便是电路故障，也不至于发生大规模爆炸，除非康谣拿起面口袋往配电箱内呼扇，而且还得趁着配电箱冒火星的时候。”康少卿痞笑一声，“如果不是这种情况，那就只能说明现场出现了明火或者是引爆装置。”

“手机炸弹？”一直旁听的白杨插了一句。

“说是这么说，可手机炸弹这种东西，不但需要专业人士制作，而且操控的时候也不是一般的酒囊饭袋能操控的了的。我查过宋士孝，爆炸案发生的时候，他中午的酒还没醒利索，一直躺在家里看电视。”

“如果是雇凶杀人呢？”

“整个井台县的人都知道，面粉厂的老板虽然是宋士孝，可真正有钱的是康谣，宋士孝平常连请客吃饭的钱都是向康谣要来的，没有了康谣，宋士孝连街边的流浪汉都不如，他还指望着康谣给他还赌债呢。”

“那如果宋士孝是为了夺回面粉厂的财政大权呢？”

“这么说吧，政商两界都只认康谣，没了康谣，面粉厂转不过三天。宋士孝，就只有在酒桌上的本事。”康少卿冷笑一声。

“听口音，康队是西岛人吧。”风平冲白杨使了个眼色，试探着问道。他总觉得，康少卿并非完全不认识康谣，他的言语中，充斥着对宋士孝无比的厌恶。

“风队不用拐弯抹角的。直说吧，我和康谣一样都是西岛人，而且老家是同一个村子，往上倒几辈还连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