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且论人心

因为明悟急于找到师傅，荀长生便同意让牛大领路，四人一起出了城门，朝着西边山上走去，那里也是去黄道郡的方向。

除了刚见面时，荀长生闻出了血腥气，一路上牛大和他兄弟牛二两人都是憨厚模样，只不过这副模样看在眼里，荀长生是半点不相信。

明悟还因此隐隐有些生气，人家救了他俩，荀先生还对人一副冷着脸模样。

荀长生看在眼里并没有点出，其中也不乏点播之意，有些事情，别人说的再透彻，也没有自己看透来的强烈。

“小和尚，这山叫巫风岭，你知道为什么叫巫风岭吗？”

牛大一脸憨厚笑容。

一路上已经相互熟悉，明悟也不怕这两个看起来吓人，实际却热心肠的汉子了。

明悟挠着光头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

“因为这里常年刮着大风，而且风还很邪性，就有人传言这里有妖怪，会刮邪风，便称作巫风岭了。”

明悟听完瞬间僵住了，脸色也露出惊恐害怕的表情。

“牛大，你瞅你给小和尚吓得！”牛二拍了一下牛大的脑袋，然后低下头说道：“小和尚你别听他吓唬你，哪有妖怪啊。”

“对啊对啊，我瞎说的，你别害怕。”

虽然牛大和牛二一阵安慰，可是小和尚心中却是平静不下来，他可是见过妖怪的，而且就在不久前，就在附近。

虽然不是这座山，但是离得不远，万一那会刮风的虎妖有亲戚在这呢？

明悟连忙跑到荀长生身边。

在他心里，还是先生身边最安全，一想到先生就他的时候，明悟瞬间就不埋怨先生了。

‘毕竟是仙长，高冷一点也很正常。’

牛二埋怨着牛大，四人脚步不停，很快就到了半山腰，不远处有一座破庙，庙顶都被一棵大树撑破了。

牛大见到这庙，就提议道：“我们进去休息一会吧，小和尚，你也走累了吧？”

明悟看向荀长生，得到允许后，明悟这才对着牛大点头，四人走进破庙内，落在最后头的牛二进庙后，随手就将两扇破庙门带上了。

“嘎吱，咣。”

关门声尖锐刺耳，吓了小明悟一跳。

“牛二施主，关门干什么呀？”

牛二还保持着掩门的姿势，牛大倒是回答了他。

“关门，是为了更好地办事啊，嘿嘿，小和尚细皮嫩肉的，一看就很好吃。”

此时的牛大，哪还有半分憨厚老实，一脸阴险的笑容，浑身怪异的抖动着。

“啊？吃？”明悟惊恐的看着牛大。

掩门的牛二转过身来，从门下面掏出一把剔骨刀来，笑看着明悟。

“对啊，这一路馋死我了，快让我吃了。”

明悟哪见过这样的事情，吓得躲在荀长生背后，大喊“先生救我”。

“救你？他救不了你，因为他马上也要成为我的盘中餐了！哈哈哈哈”

牛大牛二笑着，一人手里一个剔骨刀，朝着明悟走来。

荀长生不用法眼，都能闻到两人身上那股子刺鼻难闻的血腥味，身上杀孽可见一斑。

“乾坤束缚，太极轮转，定！”

荀长生皱着眉头，手中法决暗掐，口中念念有词，等两人近到身前，指尖金光一闪，以剑指虚点在两人身上。

金光隐入两人身体里后，两人还保持着举刀抬步的姿势，可是却动弹不得，脸上依旧兴奋的表情。

见没了声音，明悟露出脑袋，刚抬头就看到牛大牛二一脸喜色的凑在眼前，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透着兴奋光芒，顿时吓得明悟又缩了回去，哆哆嗦嗦不敢吱声。

“好了，没事了。”荀长生说了一句后，明悟才露出头，一看两人真的一动不动了，顿时惊奇万分。

“荀先生，他们怎么不动了？”

小孩子心性，对好奇的事物总是会胆子大些，小明悟看着不能动弹的两个人，好奇的左右转着，想伸出手碰一碰，却又怕再给这俩人碰“活”了。

“善哉我佛，先生，这两人虽是坏人，但应该交给官府处理，我们给他们带下山吧。”

荀长生扫了一眼这破败庙宇，地方不大，一半被石像占了，听到明悟的话，荀长生赞许的点了点头。

“不错，但我话问你，这两人没把坏字写在脸上，倘若他们没拔刀，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坏人？”

这倒是给明悟难住了，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半响说不出话。

“没事，你就当跟先生闲聊，随便说说。”

荀长生寻了个地坐下，平淡的眼神落在明悟的身上，尽量不给他压力。

虽然他说是闲聊，但是在明悟心中，却依然不敢放松，只当做先生是在考量他。

略微思索后，明悟摇头，表情十分认真。

“先生，没有人把坏字写在脸上。”

荀长生摇头道：“我知道，所以我问你，如何分辨坏人。”

荀长生是存了心思要让小明悟早通人性之恶，日后若是大梁寺一众僧人散去，小明悟不至于孤身一人无法在这世上立足。

这些事情，大梁寺的那帮僧人更不会教明悟。

但荀长生还是小看了明悟的灵性与佛性。

明悟面容回归平静，似乎想通了什么一般。

“先生，我说的没错，坏人脸上不写字，他若不拔刀，对小僧来说，他便不是坏人。”

说话间，明悟把视线落在牛大兄弟二人身上。

“就像这两人，倘若不拔刀，在小僧心中，他们便是顶好的人，带小僧去找师傅，一路上虽然喜欢逗小僧，但是小僧却不觉得他们是坏人，善哉我佛，倘若今日他们能祛除凶性，回归善心，日后也可做个好人。”

荀长生听完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敷衍，只当这是小孩子的言语，而是认真的思考了。

“你说的我认为对，但是那些被他们害了的人却不这么觉得。”

明悟摇头。

“善哉我佛，世上万事皆逃不过缘法，他们害人是缘法，被害也是缘法，今日遇到先生更是缘法，他们若能看开，一心向佛，那便能得寿果。”

荀长生眉头微皱，嘴中喃喃自语。

明悟凝神倾听，隐约只听见一句。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